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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台 沉筱之 1316 字 2022-10-18

谢容与在桌边坐下,面不改色地将药吃了。

青唯看着他,虽知道内情,仍是问:“你怎么服药,那病还没养好么?”

“小病,不碍事的。”谢容与服完药,回到榻边,掀开被衾就要上榻,青唯犹豫了一下,往里让了让。

其实在云去楼时,他们本已分床睡了,但适才德荣说了,谢容与这几日殚精竭虑,为防着病势反复,梦中犯了魇症,需得有人从旁看着。

也罢,他们又不是头一回睡一起,不过多这几日,她还能掉块肉不成?她问心无愧。

谢容与并不立刻歇下,用铜签拨亮榻边烛灯,拿过案宗,径自翻开起来。

想查洗襟台的真相,不是在外追敌搜证就完了,更多的是要从相关案宗中甄别疑点,获取线索,五年下来,各地与洗襟台有关的案宗能堆满半个书斋,抽丝剥茧地翻看,十分枯燥繁琐,大概只有谢容与有耐心日复一日地看下来。

青唯念及适才已提及他的病症,心道是干脆问清病由,也方便她照顾,“你这病,是当初在洗襟台落下的?”

谢容与“嗯”一声,他沉默了一下,竟是没有避开这话头,靠坐在引枕上,看着她:“有那么一年时间,几乎不能离开昭允殿,闭上眼全是噩梦,不断地回溯洗襟台坍塌的当日,直到后来带上面具,才稍微好一些,单是踏出宫禁,就用了三月。”

青唯想起来,去年在折枝居,章庭请他去拆毁酒舍,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病,还是去了。或许早在那以前,他就在不断地试着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吧。

青唯蓦地不想提洗襟台了,她问起别的:“长公主不是在外有公主府么,为何你一直住在宫里?”

“幼时是住在宫外的,《论语》、《诗经》,都是受我父亲亲自教诵,后来……”谢容与的目光变远,淡淡笑了一下,“后来竟不曾想,他那么逍遥不羁的一个人,会去投河。”

他道:“大周自开朝便重文重士,父亲是英才,他过世,母亲还不是最伤心的,那些伤心到极致,惋惜到极致的,反倒是朝堂上的翰林士人。何况……沧浪江士子投河太惨烈,活着的人总该有个寄托,有个希望,舅父于是便把我接进宫,为我封王,以皇子的规格,教我学文习武。”

谢氏容与,三岁能颂,五岁成诗,天资可比肩其父谢桢。

逝者已矣,活下去的人还想看到未来,所以他被接进宫,被一代君王悉心教养,成了那个士人的未来。

全然不顾他甘愿与否。

青唯听得好奇,遂问道:“这就是先帝后来让你去洗襟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