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齐德压根不怀疑此时自己很可能已经是地上的一具死尸。可是他现在不能慌也不能怕,毕竟那条毒蛇已经在大火下被毁尸灭迹,更何况这把火压根不是他放的。
只要他要死不承认就好。他想。
思及此,齐德的气势更足了些。
可谁知裴砚礼慢慢坐直身子,语气泛着凉意与狠戾:“本王收拾你,需要什么理由?”
齐德浑身猛地一震,瞪大眼睛道:“你没有证据,你杀了我的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要是杀了我,那你也逃脱不掉。”
“就凭你也配?”裴砚礼居高临下,清隽眉眼染上煞气。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在门口等着的陆三将麻布袋拉扯着拽了进来,砰的一声用力丢在齐德的面前。这熟悉的东西让他浑身颤抖,抬头看着裴砚礼,只见他缓缓从身侧勾出一张纸。
“地上的不认识,那这个呢?”
裴砚礼缓慢勾起唇角,笑意残忍而又散漫:“这蛇是从外邦人手中得来的吧,多名贵的东西。不过真是可惜,你居然用在了我的身上。”
说完这话,裴砚礼不欲多言。
抬手将那张字据放好,陆三弯腰一手扣住一个人的肩膀,把两人拖了出去。
齐德恐惧道:“你想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老实点。”陆三冷声斥责。
宅院柴房旁边的密封屋子里,阴暗无光,偶尔从被钉严实的窗户缝隙中发出几声令人心生惧意的嘶嘶声响。陆三无声无息的打开门,将两人丢进去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门反锁。
听见里面起初歇斯底里的惧怕尖叫,到后来奄奄一息的求救。
直到没了动静,陆三才垂下眼睑,波澜不惊道:“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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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王府走水一事当夜便闹得沸沸扬扬,第二天一早,街坊邻里都开始知晓昨夜灭火队是从宫里头来的,不仅如此,裴砚礼还被特允住进了裴彧之生前的宅院。
这可不就是武帝态度软化的迹象。
一时间京中人云亦云,有人道淮安王有东山再起之迹,有人道不过是武帝一时头脑发热,还有先前两月对裴砚礼起过歪心思的人心生懊悔之意。
不过传言归传言,两三日后就慢慢归隐尘土。
裴砚礼不再像先前那般拒绝陆三为他请来的郎中,或许是明骊那番话有了作用,来这世上,的确不知是只有一种活法。
陆三是陆闻清的心腹,并不常出现在他跟前,为裴砚礼跑起腿来也不怕别人发现两人的关系。
日子慢慢过着,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这些天裴砚礼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武帝的态度而发生改变,只是他发现,自从搬进裴彧之的宅院后,明骊便没有再来看过他了,就连她身边那个常来送东西的婢女也不曾出现。
起初裴砚礼认为她或许是有要紧事。
但日子久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明骊大抵是腻了,她不愿再照顾他了。
这样的心思一旦涌上心头,裴砚礼发觉就如同流水般控制不住。吃饭时会想,午憩时会想,甚至喝药的时候,都会想到她递来的那颗糖丸和那抹俏生生的笑。
越来越无法琢磨的情绪让裴砚礼心生躁郁,他想去问明骊到底怎么了,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类似长久占有的念头。
就在裴砚礼今日出神第九次时,陆三忍无可忍的出现,在他跟前欲言又止:“殿下……今夜桥下放花灯,您要去看看吗?”
裴砚礼缓缓抬眼。
他深不可测的视线中夹杂了点烦躁,陆三额角生汗,咽下口水张嘴就要道是他多嘴的话,谁料裴砚礼竟状似隐忍般的点了点头。
陆三松口气,低声问:“带上郭沁姑娘吗?”
裴砚礼沉默两秒,继而不自在地挪开眼:“让她待在府上。”
“……”陆三明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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