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宝二爷向来不把这些阿堵物放在心里,但凡他们屋子里有的,不管是金的、银的、贵的、贱的,摔了砸了是从来不心疼的,也更加没个数。
既然那些东西能叫这些小丫头们毁了,怎么就不能带出去接济家里呢。
那些金银锞子就不说了,钱匣子都是她把着的,再加上宝玉手松一向对他们这些人都是多有赏赐的,所以拿走一些谁也不会察觉。
就连那些翡翠、玛瑙、扇子、书画,也可以假装弄坏了要丢掉,再悄悄递出去给哥哥好换了银子补贴家里。
花家如今的一份家业,可不就是这么积攒起来的么。
这若是叫别人察觉了还好,她绝对有把握能哄着宝玉把那些东西都认下,好叫旁人都知道,他们家的东西都是宝玉赏赐下来的。
可现在上头坐着的可是二太太。
说二太太把宝玉当成眼珠子看都不过分,如今叫二太太查出她贪墨宝玉的钱财,那他们一家子能得了好才怪。
心里焦急不已的袭人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可是明面上还是必须要磕头求饶的。
袭人也是个能下得了狠心的,那头梆梆的就磕在院子的汉白玉地砖上,嘴里还不住的喊冤道:“太太明鉴,平日里宝玉对我们这些丫头们是多有宽带的,寻常更是少不了赏赐……”
她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夫人的一声怒喝打断,“把你个下贱的小娼妇!宝玉也是你叫得的?”
袭人被吓得就是一个寒颤,心知这会儿二太太简直就是个炮仗,不知哪句话不对了,她哪里就炸开。
可是心里又忍不住喊冤,那宝玉二字可不就是老太太和太太生怕二爷压不住这么大的福分,特特的印了出来散给那些贩夫走卒,让他们叫出来,只为帮着压一压福气。
更何况家里这些丫头们,都是老太太特许了让她们直接喊二爷的名字。
结果现在,这位二太太直接翻脸不认人,喊了二爷的名字倒成了一宗罪。
虽然心里叫苦,可是又不敢真的喊冤。
袭人只得再磕了好几个头,忙改口叫了‘宝二爷’,“太太明鉴,那些东西真的都是二爷赏给奴婢的。
二爷怜惜奴婢家人都不在府里,又看着伺候了几年的情分,所以对奴婢家里也是多有照顾的。”
“我把你个小娼妇,以为我跟宝玉一样好糊弄不成。
宝玉就是再怎么不通俗物,也不会把自己的钱财全都送了你一个奴才。
如今被抓住了还敢跟我狡辩,可见平日里就是个奸滑的,把我和老太太都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