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任人摆布,她心里一阵郁结,这后半生恐怕过的都是任人摆布的生活,念及于此,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堵住不断向上翻涌的委屈。
谢淮见她半晌不说话,心里已经了然,这已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生机勃勃的人儿,这是没了斗志,了无生气的一个人。
他心里不是滋味,是时候和她提那件事了。
转身走到柳舟洲身旁的小圈椅前,他玉白的五指轻轻划过椅子光滑的扶手,“柳司籍知道这是谁的椅子么?”
他不问,她还没往这方面想,这一问,倒让她想起来,谢淮自小跟着太祖皇帝长大,她微微吃惊,“是殿下的椅子。”
谢淮点头,“幼年时,我一半的时光在校场度过,一半的时间在这里。当年太祖爷爷就坐在你的位置,我坐在他的旁边,不求甚解的读完了整个书阁的书。太祖喜欢研究西域史籍,也常说与我听,他和西戎打了半辈子交道,对西戎人的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
他的声音突然庄重起来,“十八年前,胡汉大战,因为朝中有人通敌卖国,大兴将士浴血奋战,死伤惨重才把胡人驱逐出边外。回来后太祖爷爷下令彻查奸细,最后查到朝中重臣陆云霆的妻子是西戎人,她和西戎王室一直互通有无,陆云霆因此获罪,陆家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可是满门抄斩几个字压得柳舟洲呼吸滞住,心头狂颤,她捂着心口想,这会,谢淮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轰隆一声,门外又起惊雷,淅沥小雨变成了滂沱大雨。
小福子命人从别院搬来了太师椅,他手脚灵活的拭干上面的雨点,请谢淮落座,柳舟洲也奉命坐到了刚才坐着的圈椅上。
谢淮这是有话要说。
两人的椅子斜对着,离得不远,就着一盏油灯的光亮,颇有寒雨夜话的旖旎。
待坐定,柳舟洲小心翼翼的挑起话头,“那日书阁中发现的羊皮纸信笺就是陆云霆的妻子和西戎互通有无的证据么?”
谢淮深深看她一眼,眸光闪动,“那些信笺夹在古书里,当时并未被发现,让陆云霆获罪的却是另外一封信笺。”
说着他手伸进袖中,取出一张发黄的羊皮信笺,递给她,“这是从大理寺掉出来的陈年证物。”
她双手去接,冰凉的指尖碰上他温热的指腹,两人心神俱都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