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圈椅并排放在书桌后面,一个正常尺寸,另一个却明显小一号,应是给哪位小皇子准备的。
柳舟洲暗暗生奇,这两把椅子,大的那个雕花,乌木的纹理都在,而小的却被磨得锃光瓦亮,想那小皇子没少在这书阁消磨时间。
她心里一晒,当年的小皇子不知是否和她一样,盼着这里有个软塌就好了。
目前看来,不等贵妃消了气她是出不去的,她径直走到桌后,在圈椅上坐下来。
她昨夜躺下虽早,睡的却不多,猝不及防得知自己要老死宫中,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在床上枯坐半夜,也束手无策,脑中一直回响着入宫那日对翠珠的承诺:
“翠珠,你先回鹿庄等我,听说公主女史俸银不少,过个几年等攒够了银子,我就出宫,回去购几十亩水田收佃租,当个被人伺候的地主婆子。”
翠珠噗嗤笑出了声,“再嫁个晒得黑黝黝的庄稼汉子。”
哈哈哈哈
松快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她却身处冰凉的现实中,这辈子她只能等出宫养老的时候,才能回鹿庄了,到那时她应该能买下庄子里所有的水田,可是,好难熬啊,到时翠珠是否还在,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小院是否还能住人?
她蜷进高大的座椅内,沉沉入梦,梦里翠珠在院门口微笑着接她,而院中的桃花树下,母亲抱着酒坛斟酒,一旁的红泥火炉上,圆滚滚的肉串被烤的哔啵作响,她颤颤巍巍的唤了声:“阿娘”,母亲眉眼弯弯,笑的像暖阳映雪,“今日高兴,阿舟来陪娘喝酒。”
日头刚落山,太和殿的上空仿佛泼了墨般,乌云滚滚,谢淮走出殿门,缓步从汉白玉台阶上走下,行至步辇前,他揉揉酸涩的眉心,倦声问:“她今日是否去了元宁宫?”
小福子神色惶惶,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殿下饶命,守在清韵院的小监来报,柳司籍一早就被贵妃宫里的孔嬷嬷带走,在瑾和宫门前守了一天,也没见柳司籍出来,”
谢淮心中一凛,面色陡变,失声问:“人还在瑾和宫?”
小福子忙答道:“奴才着人进内宫打听,回报说柳司籍早就出了瑾和宫,至于去了哪儿却没人知道。”
闻言他眉头紧锁,仿佛团着阴霾,眼里也慢慢升腾出了杀机。
小福子面色煞白,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抖动,他颤音道:“奴才奴才再安插人去瑾和宫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