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难得见这位主子说句软话,柳舟洲以为自己听错了,倏然转头,抬睫看他,他心头一皱,仿佛被什么东西挠过。
这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又有杯盘碰撞的声音,“殿下,膳食已备好。”门外宫人传话。
“进来扶柳女史用膳。”谢淮吩咐道。
一个宫女低着头进来,扶起榻上的柳舟洲来到外间,一桌子清粥小菜,一如练功那日的早膳,倒是很适合晚上食用。
这一餐吃完,柳舟洲彻底恢复了体力,她站在寝室的槅扇外,轻声跟谢淮辞行,却听他在里面下令:“进来。”
刚才软绵绵的躺在里面不觉得什么,这会进去她竟感觉心惊肉跳,小心翼翼的撩开沙帷,轻手轻脚的踏入内殿,只见谢淮正坐在书桌后面批阅奏疏,“磨墨。”他头也不抬的命令道。
柳舟洲心头一惊,这大半夜的磨墨做什么。
她慢吞吞的走到桌前,拿起一根墨锭放入祥云端砚内,全神贯注的用力碾压。
她的突然出现,扰乱了谢淮的作息,左右没了瞌睡,他索性批阅今日递上来的折子,他正看得入神,忽觉桌角动静有点大,抬眼看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眼前的人,左手按住砚台,右手攥着墨锭,费劲的上下左右推碾,力气倒是使得挺大,可惜墨汁还未晕开,反倒是脸上蹭了不少墨迹,像个小花猫似的。
“你不会磨墨?”他不敢相信,读过书的女子不会磨墨,这可太奇怪了。
柳舟洲垂头丧气,委屈道:“回殿下,微臣不会磨墨,字也写的不好,从来没人教过我。”
联想到她在柳府的地位,谢淮心里了然,“我记得进宫第一日你说,自小和母亲住在乡下庄子里?”
“嗯。”柳舟洲点点头,“乡下没人读书,连个学堂都没有,后来父亲不忍我山间地头的野下去,偶尔来的时候给我带几本书,我自己翻着认了一些字,但不会写,墨台更是见都没见过。”
谢淮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从她手中接过墨锭,垂直的在砚台里打圈,并耐心解释:“磨墨要重按轻磨,墨锭垂直慢慢画圈,像这样。最好用左手,这样不妨碍右手写字。”
柳舟洲认真看他的动作,墨汁在他均匀的推动下,渐渐起了亮色,“成了。”她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