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中年男人,在陌生人前确实不在乎这些。
不过倪芝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由他陪着出现在医院,她会在意别人说什么。
护士匆匆拿了住院条纹裤子来以后跑了。
倪芝看着自己还在滴水的裤子,把陈烟桥刚拖过的地方,又留下几滴新的水印子。
然而他拖完一轮,就自己杵在窗边站着,他还穿着那件白背心,裤脚儿因为推小推车,蹭上点儿灰,就差没在耳朵上别一根儿烟。
他明明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好不容易头发不在两侧,大概是发质硬,被他搂在脑门儿后,却硬生生添了一股潮范儿,让他气质完全不似民工。
他不提换裤子的事,离她站得老远,视线根本不往下瞥。
倪芝下意识隔着刚包好的纱布细细抚摸,纱布轻薄,摸得到脱了皮的地方,是以往不同的凹凸不平。
不知能愈合修复到什么模样。
他愈避讳,她愈难受,她开口,“你帮人帮到底?”
陈烟桥眼神疑惑地看她,“你确定?”
倪芝被他这一眼看得窜出了无名火,抬手就要自己把挂吊瓶的杆子扯起来。
陈烟桥看她动作粗鲁,走过来把吊瓶拿下来,另外一只手夹着住院服,“走吧。”
又替她把吊瓶悬挂在厕所里的挂钩上。
厕所这么狭窄的空间,挤了两个人,混杂着厕所里迷人的气味,倪芝这回闻到,他身上那股汗湿的男性气息。
他挂好就转身出去了,隔着门板飘来一句“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