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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道:“烈。你别贪杯。”

他抬手便?要夺下常歌的酒盏,常歌轻飘飘一闪, 将?盏送回自己?面前,细细抿了一口。

比起他,常歌倒是松弛许多。常歌浅尝一口,眸中已笼上?醉意, 其间波光流转。

“今日?,舅父一共打了我三十剑鞘,十下是为娘亲,十下是为父帅, 还?有十下,是为悖逆君臣义理。父母养育之恩深重?,我不敢说还?清,但这番责打过后,至少?我心中舒坦许多。”

祝政心中有愧, 垂眉敛眸。

常歌仍盯着杯盏中的醇酿,悠悠道:“王上?, 都说今世君臣,是为了却前世因果,今世为臣子?的,上?辈子?定欠了君王无数孽缘。”

祝政竭力抑着气息,坐在清光中的常歌甚美,美到破碎边界,他不敢触碰。

他屏住呼吸:“……常歌。”

常歌没抬眼看他:“……不过,即使我有欠你的,也都在当初那杯鸩酒里还?清了。”

这话听着像是断情离别之词,祝政心中惴惴,缄默不语。

常歌这才缓道:“既然?你我早已两清,自此之后,我说的、我做的,再苦再难,哪怕舅父定要同我恩断义绝,哪怕被千万人戳脊梁骨,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常歌眼眶微红,回身为自己?斜了满盏,他将?将?端起酒盏,那酒却被祝政一把夺过,一饮而尽。

乌木盏被摔在地上?,已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祝政抓着常歌的手,死死按在自己?心口,而后顺着凉滑的缎子?向下,让常歌触到他腰间悬挂的冰凉剑柄。

剑柄雕龙,正舞爪狰狞。

常歌将?手一缩:“我才不要这烦人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