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一惊,下意识就要把手往回缩。
陆无昭反应很快,握住她的手腕,叫她动弹不得。
袖口一凉,袖子被推到臂弯,小臂上布满了红疹,还没消去。
那一瞬间,陆无昭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冷着脸,握住她的另一条手臂,掀开袖子,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情况。
沈芜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拼命往回缩,“别看了……都快好了,真的。”
他是在心疼了吧?
心疼了,说明他并非对她无动于衷、全无感情,或许她现在装一下可怜,能叫他更加怜惜自己。
陆无昭突然松了手,摸向床头,取出一个小匣子,从里头翻出一盒药膏。
他低声命令:“脱掉衣裳。”
沈芜错愕地瞪着他,他说什么了?她好像没听清。
见她不动,陆无昭好像忽然失去了耐心,抬手就要解她的裙子。
沈芜惊慌地往后退,“殿下!殿下不可!”
虽然她已决定将自己以身相许给这个男人,作为报恩,但这……还是太快了些!
她堂堂辅国大将军之女,自是要明媒正娶,怎可如此随便?!
她拼命地躲闪,却仍是逃不过男人的掌心。
他长臂一伸,又将人拉了回来,腰身一揽,他将人提抱到腿上,手掌掐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声道:“别动。”
“你要干什么!”
她奋力地挣扎扭动,空着的那只手使劲捶打他的胸膛。
陆无昭脸色有些难看,没有回答,他用力攥着她的手,强硬地动手。
沈芜顿时两眼含了热泪,带了哭腔,“殿下……你放开……”
手腕被人攥得生疼,他的力气太大,好像要将她的手折断一般。
“莫要挣扎,只会伤了你自己。”他冷声说。
身上一凉,有轻薄的衣裳飘到了地上,而她只余一件艳红色的肚兜。
沈芜的脸滚烫,她彻底慌了,眼底漫上哀求,胆怯地看着他,“陆无昭……”
求饶的声音像是小奶猫在心上挠了一爪子,不疼,微痒,叫人生出怜惜的同时,还交杂着一股充满毁灭欲的冲动。
陆无昭置若罔闻,左手将她的两只手腕都攥在手里,右手拇指轻弹了下药盒,指尖轻扫了下白色的膏体,然后倾身靠近她。
他没有乱看,目光都在那些红疹上。
沈芜被吓在原地,睫毛不住乱颤。
手臂的皮肤一凉,是药膏抹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茫然抬头,男人正在给她长了红疹的地方上药,唇角紧抿,神情专注。
他认真仔细地将每一个红斑都涂上了药,动作轻柔。
眉头紧拧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指腹划过手臂时,带起了酥酥麻麻的痒,这种感觉比被花粉沾上时还要难受。
前者是皮肉痒,后者则是心痒难耐。
沈芜偏头看去,男人微微侧头,敛目低眉,眼皮微微耷拉着,长而卷的睫毛在他的眼底拓下阴影,遮住了黑色的深邃的瞳仁。
他的鼻息洒在她的手臂上,凉丝丝的,可是目光又过分灼热,烧得手臂火辣辣的,又是凉又是热,折磨得人心绪难平。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吵,他终于将目标换到了她的另一条手臂上。
沈芜的脸已经红透,像是刚从蒸笼里拿出来,泛着蒸腾的热气。她不住地瑟缩,咬着唇,头偏向一边。
没喝酒,却也好像有些醉了。
男人的目光始终冷静,终于在手臂的药都涂好后,他问也不问,手臂揽着她的腰,转了个圈。
身后慢慢贴上了热源,沈芜的背脊微僵。他并未碰到她,可他抬手抹药时候,衣袖总是扫过后背。
半边身子都麻了。
“为何哭?”他听着微弱的抽泣声,低声问。
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背脊,她看不到后面的情形,看不到陆无昭的表情,看不到他此刻望向她时,眼里都有什么。
什么都看不到,唯有听觉和触觉变得格外敏感,亦格外羞耻。
蝴蝶骨一凉,沈芜的心脏猛地收紧,她不自觉地呜咽出声,再也忍耐不住。
恼羞成怒地就要下去,去捡落在地上的衣裳。
手腕一紧,她又被人拉了回去。
沈芜终于绷不住了,“陆无昭!”
她转过了头,终于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情绪。
那里面不似往日那般漆黑、那般毫无生机,他的眸中好像有团火在燃烧,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沈芜霎时间失了语,被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看得忘记了要说什么。
颈间的锁骨被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扫,只一下,他便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再次抹了药在指尖。
沈芜安静了下来,放弃了挣扎,开始无声地流着泪。
露在外面的地方都上好药了,剩下的便是唯一的遮掩……
男人轻轻滚了滚喉咙。
他下不去手。
陆无昭终于停下来动作,将药盒盖了回去,他似是有些烦躁,可问出口的话却十分温柔:
“弄疼你了?”
沈芜一边落泪,一边摇头,她后半程一直低着头,就是不肯看男人一眼。
“不疼,为何哭?”
沈芜还是一直摇头。
她的手还是不自由的,她的两只手腕还被陆无昭攥在手里。
今夜种种,太过亲密了。她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
她尝试着再次往回缩了缩手,陆无昭仍不放开她。
沈芜的脸颊泛着微微的酡红,双眸含着水雾,带着潋滟的波光,咬着唇纠结了许久,像是做了决定,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眼睛里仿佛盛着揉碎的星光,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而后她主动地慢慢地朝他贴近。
陆无昭猛地僵住,攥着她的手腕收紧。
女子柔和的香气席卷而来,叫人无措地失去了所有反应的能力。
她并未贴上,只是虚虚靠着,若即若离。
陆无昭浑身僵硬,他下意识地后退,可她步步紧逼,直到将他逼至退无可退,后背抵着墙,慢慢咽了下喉咙。
原本陆无昭披了一件干净的外袍在寝衣的外面,此时那件衣袍的衣襟被人小幅度地拉了拉。
虽说该看的他刚刚都看过了,可是沈芜仍是羞窘且恼怒的,此刻只想找点什么东西遮住。
她虚虚贴在他的怀里,叫他没办法再看自己。想将他身上的衣服拉高,以遮掩住前身的丰腴,可双手被紧缚,动弹不得,只得微微启唇,用牙尖轻轻叼住他肩头的衣角,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陆无昭的大脑一片空白,攥紧的手忘了松开,另一只手撑在床榻上,未干的药膏都蹭在了被褥上。
他偏过头看,只能看到女孩半边莹润秀美的侧脸,和仍旧缓缓流淌下来的泪。
为何还在哭?
女子当真是水做的,总有流不完的眼泪。
怜妃曾经也是个很爱哭的人,叫人看到就想躲开。可沈芜的眼泪却不叫人烦恼,反而叫人心里发酸、发苦,还有点微微的疼。
沈芜把头埋在他颈窝,委屈道:“你欺负我。”
她带着哽咽的哭腔钻进人的心里,叫人无端烦躁,心像是一下被按在了海水里,潮水袭来,浪花被拍打在岸上,水一点一点褪去,又被再度浸湿,慢慢地,满是窒息的感觉。
眼泪滚烫,像是缀着巨石,砸进他的衣领,脖颈处火辣辣的疼。
他眼眸低垂,低声解释道:“你幼时因我之故,误碰了铁海棠花,便生了好大一场病,那时是我之失,这回亦是我的错。”
面庞线条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有些懊恼:“女孩子,还是莫要留下疤痕才好,这药是西域进贡的,因为时常受伤,皇兄赏给了我,它很好用,所以我才……”
她若是因他留下了什么印记,叫他该如何是好?
那年儿戏般的承诺早已不作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没什么能补偿的,只能在此刻为她涂药,别叫她留下遗憾才好。
沈芜不知幼时的渊源,但她知道,他喝醉了,做起事来毫无顾忌,只想着给她消疤。听过解释,心里的怒火小了些,但仍是在气头上,未肯原谅。
一想到他今夜重重粗暴的做法,一想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地倒在他怀里,铺天盖地的羞耻心又将她淹没。
一想想,又觉得很委屈。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陆无昭心烦意乱。
“是身上哪里痛吗?”
他说话的气息还带着酒气,喷入她的耳蜗,像是春天里漫天飘扬的柳絮,低沉倦哑的嗓音钻进人心缝,勾得人心痒。
沈芜的头向外转了些许,望着床榻的一角,下巴轻轻点了点他的肩。
“殿下……”
若有似无的触碰好像是错觉,稍纵即逝,但肩背仍是不可抑制地发麻。
发丝蹭过他的鼻间,蹭得人心尖酥痒,似有千万虫蚁在啃咬着他的心头血肉。
他克制着莫名的冲动,从嗓子力挤出一个:“嗯。”
“不疼。”
除了被攥着的手腕,并无地方是疼的。
“那……为何哭?”
沈芜浅浅地吸了口气,有些羞赧地抿了下唇,大滴的泪珠沾湿了陆无昭的衣领,她红着脸,小声说:
“殿下……”
“我在害羞。”
室内有片刻的沉寂。
陆无昭沉默了会,慢慢别开脸,耳廓滚烫,轻轻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殿下会断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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