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身上的酒气太浓,也许是她自己也带着醉,沈青葙觉得头脑里有些晕,身上有些软,昏昏沉沉地想不清楚,只感觉裴寂的脸颊蹭着她的脸,鼻子挨着她的腮,揉来揉去,怪异的感觉,稍稍离开时,留下湿而凉的一片。
沈青葙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的确是湿的,他的眼泪。
似乎有什么超出了她的认知,他哭了?她认识他这么久,她从来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哭。
严防死守的心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沈青葙怔怔地站着,怎么也想不通,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哭?
“青娘,你不要我了,”裴寂不知第几次在她耳边呢喃,酒意太浓,口齿有些不清楚,她暖热的体香又让他仅存的理智越来越涣散,“你别不要我,青娘,你不能不要我,没有你我怎么办?青娘啊,你让我怎么办?”
嘴唇蹭着她柔腻的肌肤,鼻子嗅着她的暖甜的香气,口渴得厉害,她就是他的甘露。裴寂发着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切地向久违的双唇吻了下去。
沈青葙在怔忪中被迫接受了这个吻,双唇相触,无数回忆突然涌上心头,那屈辱无奈的感觉随之涌来,沈青葙用力咬了下去。
舌尖尝到咸涩的血,耳边听见沉闷的嗯声,可他不肯停,混着血,混着眼泪,孤注一掷,绝望又固执,死死缠住她。
沈青葙觉得心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呼吸不出来,昏晕到只想倒下,却突然从远处混乱的欢笑声中,分辨出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沈青葙急切地挣扎起来,被他侵略的唇舌间含糊地发出声音:“有人,有人!”
裴寂在晕眩迷醉中凭着本能做出了反应,他箍着她的腰,踉跄着躲进藤花背后,靠着那两人合抱粗细的藤花根,隐蔽住身形。
笑语声一点点接近,是侍宴的宫女从此处经过,往配殿去取醒酒的酪浆,裴寂模糊的视线瞥见沈青葙云霞色的裙角有一点露在外面,几次伸手去够,却总是抖着手抓不住,索性一翻身,让她背靠着藤花根,他覆上去,青衣的袍角盖住了霞色,与棕灰的藤根混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来。
沈青葙心烦意乱,耳边听着来人的声音越来越急,既不知所措,又怕被她们发现,却在这时,耳朵上一热,裴寂含住了她的耳垂,又舌尖轻轻舔舐着。
汗毛一下子炸开了,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腿软得厉害,沈青葙死死咬着牙没敢出声,一步之隔,宫女们已经走到了最近处。
裴寂颤抖着,最后的理智彻底飘走,这世界只剩下她,他得而复失,求而不得的她,她不要他了,他却比从前千万倍地想要她。
“青娘,青娘……”呼吸沉重起来,酒意促动欲望,欲望又助长酒意,裴寂死死压着怀里的人,恨不得将她嵌进血肉里,他几乎是粗暴地吻着她,掠夺着揉搓着,干涩的嘴唇顺着她的耳廓一点点向下,落在脖颈上,又沿着修长的颈肩线条再往下。
脸上突然一疼,沈青葙终于从他的禁锢中抽出一只手,用力抓破了他的脸。
血丝渗出来,疼痛暂时唤回了些许清醒和理智,裴寂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沈青葙再又扬起手,咬着牙向他就是一个耳光!
手腕被抓住,裴寂凭着本能,抓着她的手向背后拧去,沈青葙吃疼,低呼一声,裴寂心中一紧,连忙松手,她却趁机挣开,急急想要逃走。
裴寂突然恐惧到了极点,她要走了,这次让她走了,她就再也不会见他了!
手伸出去,只抓到一片衣角,用力太过,嗤啦一声,衣服扯破,裴寂脚步踉跄着扑倒在地,醉眼朦胧中胡乱抓着她,急急说道:“青娘,你不能走,你不能不要我!”
沈青葙被他抱住了腿,趔趄着差点摔倒,一伸手扶住藤花根,靠着树干勉强站住,裴寂摔在她跟前,屈膝跪着,死死抱着她:“青娘,别走……”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月光偶尔亮起来时,能看见他眼角的泪,远处又传来脚步声,是取酪浆的宫女们回来了。
沈青葙沉沉地吐了一口气,靠着藤花慢慢坐下,裴寂还在说话,沈青葙不得不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