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葙笑出了声, 道:“哥哥是泥塑纸糊的不成?我轻轻拍一下,你就趴下了?”
杨剑琼看着他们兄妹两个玩闹得开心,满心都是欢喜,握着女儿的手轻声嘱咐道:“光吃点心可不行, 再好的点心也不如饭食,吃饭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呢,”沈青葙顺势倚在她怀里,笑道,“我一直都有好好吃饭的,就是这阵子太忙了,刚好赶上过年,韩尚宫生病,我又才去没多久,好些事都得慢慢学,大约是太忙所以瘦了些,等忙过这阵子闲下来,肯定就长胖啦!”
“以后你若是不值夜的话就回家里来住,家里的茶饭吃着肯定更合胃口,”杨剑琼笑着问道,“我记得前阵子你说在找房子,后面定在了哪里,离宫里远吗?”
“潞王借了我一处宅院,在玄光门外,离宫里很近,”沈白洛接口说道,“葙儿若是回家的话我就去接上她,骑马一刻钟就到家了。”
“潞王?”杨剑琼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借给你宅院?”
“在幽州时有些交情,听说我在找房子,就暂时借给我住。”沈白洛解释道,“阿娘,潞王是个豪爽的人,在幽州的时候但凡谁有个什么难事,他都肯帮忙的,百八千的银子也借出去过,借个房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葙儿如今在御前做事,又受陛下的器重,你做哥哥的,凡事还是谨慎些好,这些皇子王孙,最好还是少些来往,免得犯了陛下的忌讳。”杨剑琼沉吟着看向沈青葙,“葙儿,以你看来,潞王这个人,可不可以结交?”
沈青葙思忖半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潞王,我说不好。”
“那就还是把房子还回去吧,”杨家世代仕宦,杨剑琼对朝局远比普通人敏感得多,忙道,“如今你的界见识比从前高出太多,假如连你都说不清楚潞王究竟如何,那么我们还是敬而远之,尽量不要与他有太多来往,大郎,这两天就把房子腾出来,还给潞王吧。”
沈白洛笑着说道:“借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可掉以轻心,”杨剑琼神色郑重起来,“尤其葙儿还在御前做事,一点儿差错也出不得的,我们更要加倍小心才行。”
“又不是什么大事,一所宅院而已,”沈白洛道,“刚住几天就急急忙忙还回去,就好像要避嫌似的,反而容易惹潞王不高兴。”
“宁可下得罪他,也比欠他个大人情,将来给葙儿添麻烦好。”杨剑琼道,“回去就把东西收拾了,早些搬出去吧。”
沈白洛低着头,半晌才笑了下,道:“这事不急,等我找到合适的理由了,再跟潞王说吧。”
杨剑琼也只得罢了。
沈青葙抬头看了沈白洛一,阿娘说得如此明确,若在以往,哥哥是不会推脱的,为何这次只是不肯答应?若说是对应珏心存感激,可她了解哥哥,并不是容易轻信的人,尤其与应珏相识不久,何以对他如此信任?
近午时一家三口才回到家里,杨剑琼舟车劳顿,匆匆吃了饭便回房小睡,沈白洛正要走时,沈青葙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哥哥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带着沈白洛,曲曲折折走到厢房,跟着屏退侍婢,又把门窗全都关上,沈白洛见她神神秘秘的,不由得笑起来,道:“这是要做什么?弄得这么神秘,就好像有什么机密事似的。”
“哥哥,我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沈青葙神色肃然,“你跟潞王走得近,到底是因为信任他感激他,还是因为裴寂的缘故,有心跟东宫作对?”
沈白洛笑容一滞,半晌没有说话。
沈青葙看他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又是感慨又是焦急:“哥哥,我不是说过么,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
“可是我放不下。”沈白洛低声打断了他,“我时常在想,假如当初不是太子纵容裴寂,假如不是太子没有约束杨家,假如不是太子跟惠妃相争,我们一家人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哥哥!”沈青葙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我们一家好容易逃出劫难,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难道哥哥要为了置气,再把一家人拖进险境?下局势不明,潞王看看就要起来了,就当是为了我,不要跟潞王来往,好不好?”
许久,沈白洛叹口气,抚了抚她的脸,低声道:“好。”
紫微宫,清宁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