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叫沈青葙,是公主府的琵琶供奉,出身扶风杨氏。”王牧道,“齐将军和韦参军都想要她呢,为着她三?天两头?往公主府跑。”
扶风杨氏的女儿,怎么会做了伎乐供奉?又怎么会被齐云缙那种恶名远扬的人缠上??程与义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又问道:“她既是这个出身,怎么会做了乐师?”
“此事说来话长,”王牧嘿嘿一笑?, “程兄知道裴寂吧?”
“知道,”程与义心里突地一跳,“玉裴郎大名鼎鼎,弟自然知道他,王兄怎么突然提起他?”
王牧又是嘿嘿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知情人的得意:“玉裴郎身为万年?县丞,今日要与县令一道去水边修禊,不然你准还能在这里看见他。”
“怎么,”程与义越发惊讶,“难道他,也想着这位沈娘子?”
“岂止是想着?差点就?娶到手了!”王牧笑?着拿起酒壶,向程与义说道,“程兄满饮三?杯,我就?给?程兄细说说这桩公案,如?何?”
程与义不由得又看了眼沈青葙,伸手拿过酒壶给?他添上?一杯,又为自己也添了一杯:“怎么敢劳动王兄?小弟为兄把盏。”
不远处,沈青葙察觉到了程与义不时窥探的目光,也隐约听见他们提起她的名字,神色淡然着,坐正了身子。
在公主府将近两个月,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些?时不时就?会出现的议论和打?量。
那段往事抹不掉,更何况裴寂还时不时往公主府跑,越发引得人津津乐道,于?是那段事比当初他们在一处时,传扬得更广。
沈青葙猜想,他一半是真心想要挽回,另一半大约还是想提醒那些?人,她曾经是他的人,以后也还会是他的人。他这个人,如?果表现出十分深情,那么那十分里头?,至少有两分是算计,所谓心机深沉,大约就?是这样。
“十一娘,”应长乐微微向她侧了身子,笑?吟吟地压低了声?音,“那个叫程与义的,一直瞧着你呢。”
应长乐若是愿意的话,极能够平易近人,这两个月来她刻意示好,待沈青葙甚至比待卫恒鹤、曹五贞这些?旧人还要亲近几分,像今天这般场合,她没?带卫恒鹤两个,反而带上?了她,亦且让她坐在身后,不与那些?伎乐人一处,又像闺友似的与她这般低声?密语,沈青葙一边猜测着她的意图,一边低声?道:“殿下说笑?了。”
“这个程与义是海宁人,今年?二十七岁,是这一科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个,尚未娶妻。”应长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意更深,“据说殿试那天御前应对很是出色,可惜海宁程氏并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出身上?差了点。”
沈青葙心中一动,新科进士二月里才放榜,应长乐今天应该是头?一次见到程与义,居然对他如?此了解?可见事先全都摸过底的,她一个不问朝政的公主,为什么如?此关切这些?事?沈青葙思忖着,道:“我记得前朝汧国公程世才的后人,有一支似乎搬迁在海宁,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程郎君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