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牛车消失的方向,拿定了主意:“我再去求求周御史,无论如何,都得见一见舅父。”
云州驿中。
先期赶到云州打探消息的裴氏门客黄绰匆匆走进来,向堂上坐着的裴寂和崔白行了一礼:“三郎君,崔舍人。”
裴寂起身还礼,问道:“杨刺史如今怎么样?”
黄绰向左右看了一眼,裴寂会意,挥手命仆从都退出门外,黄绰这才上前,压低了声音:“杨刺史撞破了头,还没清醒,不过郎君,某查证过,一直到周必正进刺史府时,杨刺史都还在官衙中,并没有逃跑拒捕的迹象,某还听说,当时有人叫救命,据说是杨刺史的声音。”
裴寂原本就有的怀疑更深了。杨万石出身世家,又是太子妃的胞兄,应当很清楚他一身牵扯着杨氏族人和太子妃的前途,何至于拒捕逃跑?又何至于跑得这么没章法,抓捕的人员都进了门,他才想起来要跑?
裴寂思忖着,又问道:“义仓的事可查出眉目了?”
黄绰道:“杨刺史盗卖的义仓储粮,一多半以低价卖给了一个胡人商贩安义克,周必正已经抓捕安义克,拿到了来往的账目。”
“什么?”崔白吃了一惊。
他原本还抱着希望,盼着盗卖储粮一事只是谣传,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杨万石盗卖官粮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那么烧毁义仓就很可能是杨万石为了销毁证据而做下的。
两罪俱发,那就绝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事情了,只怕连太子也没办法转圜。
裴寂看他一眼,沉声道:“有人证有账目,也未必就是事实。”
他虽这么说,却也知道此事棘手,太子虽然对杨万石在云州的行径全不知情,但杨万石到底是太子妃的嫡亲胞兄,此事一旦坐实,太子绝脱不了干系。
圣人近年来独宠惠妃,朝野早有传言说圣人想要废掉太子,另立惠妃的儿子纪王为储君,若是这时候杨万石出了事,惠妃一党必然会以此为契机,攻击太子,动摇储位。
该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
裴寂思忖着,又问道:“失火一事,可查出了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