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妇面上异乎寻常的红晕,周肆不通医理也知这是怎么回事,想到自己此前那一通折腾,不禁五味杂陈,翻涌来去,竟多出了几分愧疚。
所有帝王不该有的情绪,他都在沈旖身上体尝了遍,即便着恼,却生不出一丝怒,更舍不得惩罚小妇。
这一病,也有自己的缘故,周肆此时已然全无帝王的架子,任由身体不适的女子在他身上扭来扭曲,捶他捏他,烦躁不安地发泄情绪。
不仅不气,周肆还奇异地生出一种小儿女之间打情骂俏的愉悦感,使他抱她更紧,毫不在意小妇如何折腾,如何在他身上掐出一个又一个的印子。
病来如山倒,沈旖这一病,病在年中,当真是不合适,太妃听闻,人亦是匆匆赶来了太极殿,对外宣称,与皇帝共度新春。
这一来,还没见着侄女,太妃就先碰到了旧人,这个旧人不一般,捧了壶酒坐在殿门外的长廊上,大剌剌地毫不忌讳,身份又特殊,太妃是打招呼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倒是周穆更大方,举起酒壶咧着嘴道:“许久不见,太妃风采依旧,小王敬太妃!”
说罢,周穆握着酒壶,仰头又是一大口。
少许酒液顺着男人的脖颈滑落,这般的少年意气,一如当年,太妃微感眼热,强压下内心突然上涌的情绪,从从容容对男人道:“王爷客气了。”
礼别过后,太妃抬脚继续往前走,然而没走几步,身后有声音传来。
“太妃这时候进去,不大合适。”
宁王自以为善意的提醒,太妃听了,心里冷笑,孤男寡女,名分有碍,就合适了。
想到侄女,想到自己,太妃无端生出一丝恼怒的情绪,她回过头,笑着对周穆道:“在王爷看来,如何才叫合适,御前失仪,合适吗?”
说罢,太妃转回了头,加快脚步朝殿内走去。
周穆默默望着那抹依然窈窕,但更为华美的背影,半晌,低了头,轻轻一笑。
太极殿,太妃不是没来过,先帝在世,时常召她,可作为太妃,皇帝的长辈,踏足太极殿,这还是头一回。
新帝和先帝的喜好大相径庭,屋内摆件亦是重新布置过的,太妃环顾一圈,不得不承认,显帝尚武,亦颇有文人习性,看似素净的陈设,却处处透着雅致,古玩珍奇,亦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