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阿雀

折雀 林格啾 2612 字 2024-01-03

“人有软肋,尚可为人;若世间无一可惧,无事心畏,则人不为人,而入诡道。苍术,你可知一国之主,若心无怜悯,无牵挂,是多么可怖的事么?”

“……”

那少年惯是沉默的。

此刻沉默倒像是另一种无声的回答,谢连刃明白他的不愿多言,但至少敬畏已显,亦只冲人温和一笑,换作另一和蔼面孔。

话题亦另掀一页。

“依你看,”他话音淡淡,只随口问这练家子道,“我儿日后,可还能使那七十二路成雪枪,令我家传绝学后继有人?”

苍术思索片刻。

摇头。

“若换作你那轻便□□呢?”他追问,“你是个中好手,或能指点一二。”

苍术依旧摇头。

他不会撒谎,亦不敢在此刻虚言,此话理应不假。

谢连刃沉默落座,看向窗外。

这满室凄清。

除去阿雀间或两句梦中的呓语,唯有无话到底。

“阿杏姐姐,你可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

“什么蚍蜉?”

“是匹夫、匹夫!”

“怀璧又是什么?”

“……哎呀,原是你也不懂,不问了不问了!”

阿雀悠悠转醒时,日头已近傍晚。

小姑娘不住揉着后脖颈,两眼眼皮打架,好不容易折腾着迷迷瞪瞪从房中出来,左右环顾一圈,原以为合该瞧见一阵兵荒马乱,结果倒出乎意料,万事太平。自小一同长大的婢子仍如往常在院中躲懒。

叫绿袖的丫头,手里拿着张皱巴巴宣纸左右端详,旁边的秋杏凑到她跟前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那纸翻来覆去。讨论的话题却是南辕北辙,直离了本意十万八千里。

她忍不住在后头咳了两声。

绿袖循声回头,瞧见是她,两眼弯弯便迎上来,唤她道:“三姑娘,你醒了。”

“你们在看什么?”

“您说这个呀?”绿袖与她年岁相仿,自幼情同姐妹,这会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闻言,便笑嘻嘻将那纸在她眼前展开,咕哝道,“您今日在书房睡过头,孙管家叫我二人过去,我便随手在书房外捡来了一张——瞧着满地都是墨纸团子,也不知是不是二爷写的?三姑娘,您瞧瞧。”

阿雀经不住她缠,只得忍住呵欠,又凑上前去瞄了眼。

观那字迹狂草,下笔凌乱,哪里有二哥一手隽秀小楷的影子?便径直摆了摆手。脑中一片混乱,一时竟也想不起来今日为何提前下学,又是怎样回府,索性又同她们一起坐在院中木阶上。

任晚风轻拂面庞,却吹不散一脸倦意。

而绿袖得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不由满脸失望。

当下,便将那纸团随便卷起、扔到一旁。又起身,说是孙管家曾提点过、今日侯爷同两位少爷都要晚归,便招呼着秋杏一同去小厨房备膳。

独留阿雀坐在院中。

托腮不语,只望向院中的藤架、秋千、一切如常的人来人往。不知几久,却忽又侧过头去,小手铺平那皱巴巴宣纸,细细打量起那纸上字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突然表情一变。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便将那宣纸重新揉作一团,狠狠往地上一摔。

“什么怀璧其罪,什么大道理小道理!都是歪理!”

纸团子骨碌碌滚了老远。

直滚到一人脚边,那人弯腰,纤细手指将之拾起,展开。

阿雀犹然不觉。

只虚挥着拳头,作势要将人打得满地找牙,恨恨道:“我和那燕折华业已结下梁子,不死不休!”

“我谢阿雀不叫他鸡犬不宁,这事定是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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