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淌血不止,俨然已在地上聚起一汪浅浅血滩。
“大哥!”
虽是扮疯卖傻。
看他如此惨状狼狈,阿雀心软,这会儿却忍不住真流下泪来,心中思忖着表姐和二哥这会儿怎么都该收到消息,自己只需拖延片刻即可,又兀自强壮声势。一咬牙,纤瘦手臂拦在谢沉云身前。
“世子殿下,你、你可不要轻举妄动,且先叫你的人退下罢!”
她两手张开。人虽矮小,此刻却颇有些老鸡护崽的架势。
“我大哥自幼随阿爹四处征战,虽在京城名声不显,但到底功在社稷,其心可鉴!不过一场蹴鞠赛,他习武之人,如今已是伤筋动骨,于情于理,也应先唤大夫为他诊治,可世子殿下这番架势……难不成,竟还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大哥久不在京城,来个以多欺少么?”
“你是何人?”
那少年眉头紧蹙,汉话腔调怪异。
见她歪了脑袋、面露疑惑而久久不答,面色由白转红,突然又猛一拂袖,厉声喝道:“让开!”
“尔等女子,不配与吾多言!”
“……”
“还不滚开!”
阿雀仍是半步不让。
四下皆是书院同窗,她料得这人自恃甚高,绝不会轻易对她这女娃娃动手,听他所言,更忽的眼神一亮:昨日为小考挑灯夜读,背的正是二哥七岁那篇《木兰赋》,现成的长篇大论不拿来用,还待何如?
她边从袖中抽出另张帕子,背手递给大哥包扎,边是摩拳擦掌——
笔墨心中过。
一瞬了然于胸,当即便扬声道:“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世子殿下,焉知就事论事,与男女何干!殿下在我熹真求学数年,难道太平苑的诸位夫子不曾教过你,我熹真开国便有女子为将,先太后更是骁勇善战,不下男儿;当朝亦有女官二百,个个饱读诗书,便是我鹤山书院,亦有凤鸣阁、春日楼、夏风阁、秋月楼、忍冬阁,琴棋书画诗酒花,凡事男子能学,女子亦能学,同样道理,你与我大哥要说的话,与我亦能说;你若要为难我大哥,不如为难我——”
她话音一转。
“但殿下应知道,读圣贤书者,只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非动辄以武论高低。今日你动手伤人,我大哥却不曾这般伤你,已是处处退让;若殿下仍要擒我大哥,他日金銮殿前伸冤,今日之事,我必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原原本本向陛下、向太后娘娘泣血相告!”
“你!”
“我、我谢阿雀说到做到。”
“……好、好!”那少年闻言,却不怒反笑,“原来你就是谢阿雀,我还道找不着你,很好,很好,今天你倒自己找上门来——”
自己找上门来?
什么意思?
阿雀愣住:难道又是个自己想不起来的“旧相识”?她可从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位燕世子!这、这怎么倒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原还只是想拖拖时间,这会儿却意外成了“主角”,眼看着对面那蓝眼睛的异族人瞪她瞪得宛若恨不得当场剥皮拆骨,阿雀终于晓得后怕,干笑两声,便脚步飞快——灰溜溜蹲到了哥哥身后。
四目相对。
还不忘冲人傻笑了下:那意思,大概也就是能做的都做了,二哥再不来,就听天由命好了。
你死我也死。
竟还怪可爱。
谢沉云:“……”
默然无话,他一时不知该气该笑。
只下一秒——
“苍术。”
阿雀身子一轻,傻傻被人拎起,便听大哥朗声道——也不知对谁,只有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便随她被扔远的弧线一同飘向人群:“把我妹妹接稳了!”
接……
接稳了?
阿雀双脚离地。
此刻人已腾空,扑棱了两下,压根没有挣扎的机会,便伴着惊叫垂直降落——
作者有话要说:阿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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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胡耳朵的图图】的营养液10(万万没想到,小时候占领我家点播台的男孩,时隔十年还能占领我的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