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玩具

季琛有些惊讶,这鸽子平日里最为敏感,又不好哄,平日里也就爱和他撒娇,就连白琦欺负它,它都要记仇好几天。

季培解释道:“我给它做了几个小玩具,它比较喜欢,所以天天来缠着我,我便按照它的想法给它改良了一下……”

而且,季培也想着回报季琛一二,但是皇帝富有四海,他又身无分文,只能花上一些时间精力来给鸽子做玩具。

“要不给我瞧一瞧?”季琛玩笑道:“看来是个好东西,不然它也不至于爱上。”

季培也点头答应,道:“好,到时候就给皇兄送过来。”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季问终于醒了过来,他幽幽睁开眼,只觉身体格外疼痛,内腑倒是轻松了不少,原本的火燎状灼痛也消失了。

他被扔在角落的地板上,两个侍卫虎视眈眈看着他,不允许他走动。

季培听到动静,默默看了他一眼,又冷漠转会目光。

季琛瞧了他一眼,倒是来了兴致,玩笑道:“之前不是说你是朕的皇叔?太子季瀚还是你的侄儿?”

他把季问给留下,也是想知道,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季问脸色惨白,爬起来磕头,终于不敢再给自己冠上这样的名头,“陛下,是我的错,我也是为了国家,为了皇室,这才导致大错,求您绕我一次。”

季琛讽刺道:“为了国家啊?这么大公无私,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立个碑再盖座庙,天天给你上香祈福?”

季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了这人定是有错的,回答道:“既然是越国人,那自然应该为国家做事,毕竟过去你也受了国家庇佑,不应当以此为自己邀功。皇兄乃圣明君王,你的功劳他自然记得。何况你既然犯了错,那便是错,更不该以此抵赖。”

季琛顿时看向季培,这话实在是无比顺耳。

季问顾不得自己的体面,只是在那里抹眼泪,“陛下,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宗室日子实在是辛苦,我等也难以维持体面的生活,我这才出外谋生,因此遇到了外人,受人蒙骗。”

这是怪陛下没有加恩?

季培皱眉,“皇兄自登基以来,未曾加过赋税,对待宗室也一如常例,并未对宗室有过任何处分,还赏赐过一次。就连我,也得了三千里白银、两个皇庄。若不是皇兄对下一贯关怀,我们哪能有这样的日子过?”

季琛不得不感慨,不管季培是因为什么说出这些话,但至少比起宗室的人,季培明显更知道感恩,不至于还因此对他无比怨怼。

季问看了眼季培,总感觉自己又做错了事,可他自出生以来便过着穿金带玉的生活,如今生活不济,连丫环小厮都发卖了一批,这才勉强过着日子。

季问小声道:“连我隔房的堂兄都说,日子这么艰难,实在是有些委屈。毕竟先帝在的时候,每次赏赐绝对不止有这么一点。”

季琛听完了他们的对话,认真道:“你放心,你的堂兄马上就来陪你了。”

按照时间,他派去宜锦谷的人应该早就到了,该抄家的也抄完了,该抓的都抓完了,甚至差不多也要回来了。

季问顿时傻眼,“不,陛下,陛下,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和我家里人没关系,我们的日子已经比那些平民百姓和低级官员好多了,没有日子不好过,这都是我瞎说的——”

早这样不就好了?

季琛想,他又不是什么恶人,也没对这些宗室怎么样,偏偏这人一副他对不起世人对不起天下百姓的模样,大义凛然要除掉他。

季琛终于认真了几分,“你有私心,我无所谓,你要争,便来争,别把自己的私心放到自己都承受不了的高度,开口便是替天行道闭口便是诛杀昏君,如今还指望着打一个一心为国的名头来洗清自己,那我便做几次昏君又如何?”

不然多对不起自己背负的罪名!

侍卫已经堵了他的嘴,把他拉了下去。

“陛下,”回来的侍卫终于喘匀了气,大声道:“留在那里的宗室我们都抓了,如今正在查清账册,但还有一些人出门在外,应该还不知道消息,我们只留了一部分人镇守。”

季琛点头,“清点完将账册转交户部,宗室不应当有的待遇,统统不该有,出了五服的人便不能算皇族宗室,让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别打着皇室的名义招摇撞骗,另外,再看看这件事情牵扯了多少人进去,这些人一律贬为庶民。”

辛太监连忙将这些话记下,然后一一吩咐下去。

季琛做了皇帝之后,朝廷的人才任他调度,季琛也发现了两个擅长伪造字迹的太监,平时临摹各种书信也倒是一绝。

也不隐瞒季培,季琛笑眯眯叫来了这些人,然后吩咐他们模仿季问的字迹。

季琛把玩着桌面的茶盏,“……就说自己计划成功,已拉拢秦家二公子秦舒,也给皇帝下了毒药。目前正想着潜入皇宫,恰好逢人相助,寻到了一条在京郊便可通往皇宫的密道,问他们愿不愿意帮自己一把,共同推翻皇帝。”

季琛还特意按照名册,将还出门在外甚至在京都附近省城活动的九十三位宗室子弟的名字一个个寻出来,他挨个让人将新信件小心送过去,还贴心附上了密道的地址以及季问在京都的住址,让他们早早前来。

网他放好了,就等着鱼了。

季培满怀敬畏离开了,然后倾听着皇宫里的动静。

如果这些宗室是为了正经事进京,那自然要打听一番京都最近的热闹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了季问被带到京兆尹衙门公堂审问的事情,这事也自然成了谎言,信件的作用不告而破。

但事实上,许多人都是认为此事见不得光,所以不用多说,自觉避开了人群,出入几乎都不见人,一个两个直奔密道而去,好多人都没进城,自然就被季琛抓了个正着。

十天里,九十三位宗室子弟,他就抓了五十七人。

白琦毫不犹豫将这些人统统审问一遍,再让他们画押,将这些内容直接公之于众,利用商南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批评议论。

朝堂上,这些人干脆利落判了斩立决,九族全部流放。

这大概也戳到了某些老臣的肺管子,一个两个又开始来季琛这里跪请。

“陛下,自古以来,以孝悌治国,这些宗室里有您的叔伯,却被您无故抓捕,实在是让天下人不服气啊。”

“陛下,求您放过这些宗室的孩子,便是有错,那个季问一力承担便罢,其他的人总是无辜的。”

“陛下明鉴,这实在是您的信件太过具有迷惑性,他们为了您的安危才往着密道过来,并非是想着行刺,实在是那个白琦将这些人屈打成招。”

这些人都一把年纪了,不少人还头发花白,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怀念先帝,还不忘跪着向季琛磕头,来来往往的太监们莫不侧目。

老臣们越哭越伤心,越是觉得季琛像极了昏君,一登基就杀大臣,后来又杀了承恩公和宋家,如今连宗室都不放过,大有将宗室杀光流放完的局势,如今的宗室一大半被流放,一小半被杀,一小半被贬为庶民,干干净净的也有一大笔资产充公。

连宗室都如此,根本没有人能拦住皇帝,那他们的未来也危在旦夕。

可他们哭了一两个时辰,季琛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先批改奏折,又是一堆圆圈和x,然后拿了话本在那翻,吃完了一盘点心还喝完了一壶茶,然后把玩一个小玩具,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最后懒洋洋在那里晒太阳,在太阳底下昏昏欲睡。

简直是气死他们了!其中一个老臣终于忍不住,眼皮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

尤涵在旁边待命许久,见此干脆三两步走上前,一针扎在他人中穴上,然后给他把脉,得出结论,冷淡道:“他装晕。”

脉搏太快了,呼吸也不够均匀,明显人还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