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玩具

京兆尹都不免好奇,悄悄朝着秦胜的头顶望去,在接受到对方的怒视后,迅速收回眼神,恢复了一本正经,正色道:“本官已听完被告和原告各自陈述,如今该传人证入场,季问,你的人证呢?”

季问浑浑噩噩抬头,是啊,人证呢?

他望向衙门外拥挤着看热闹的人群,试图从里面分辨出上次那个联系他的人,那些人说好了会支持他,会帮助他。

那人证呢?!

人群中,有几个打扮不起眼的人偷偷溜出去。

季琛颔首,示意侍卫按住那几人,只要行迹可疑者,一律先审问一遍。

“是有人要骗我,是他们害我!”季问忽然醒悟,大声叫嚷,“我没有二心,我是被利用了,那个人说要我去拿着这件事谋害陛下,说是要为天除恶。”

白琦的目光格外寒冷,看了他一眼,朝着京兆尹拱手道:“大人,如今原告已承认错误,他污蔑朝廷大臣、冲撞陛下,甚至以此混乱朝纲,正当以儆效尤。”

围在外面的百姓纷纷叫好,京兆尹宣布此案已出结果,如今只需商议判刑即可,叫人转换地点,继续商议正事。

见无热闹可看,朝廷大臣们又去了衙门后面,百姓们又纷纷散去,只是不免还在和周围的同伴商量刚才的话题。

后院里,京兆尹眯了眯眼,圆滑道:“苦主众多,既然商南你能代表陛下过来,再加上秦大人和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在,不如你们商议一番。”

白琦道:“其余先不论,陛下分明仁厚,既然季问还要怪罪陛下打断他一条腿,那干脆按照律法来,按照冲撞陛下处置,不必因此容情,把他的另一条腿也给打断了就好,想必这样他便无话可说了。”

秦胜余怒未消,冷笑一声,“既然不信那是治秃头的药,那也好办,把他头发剃了,再把药抹上去……”

秦胜的话还没说完,季问便口吐鲜血,尤涵冲上前一步,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迅速插上去,她摸着脉搏,凝眉沉思,“好像有一点轻微中毒。”

太医院院正也点头,认可这个结论。

秦舒走过去,悄声道,“陛下叫人把药给他灌了进去。”

“灌了多少?问题不大。”尤涵继续插针。

秦舒尴尬笑笑,“一整瓶全倒进去了。”

尤涵:“……没事,死不了。”

也就吐几口血而已。

说到这里,尤涵也有几分好奇,她制去外敷的药,内服效果居然也还不错,就是发作时间太慢了点,这方面还得改良一二。

既然如此,秦胜只能甩袖离去,顺带着揪走自己的蠢弟弟。他时间宝贵,如今朝廷事情也多,必须过去盯着。

尤涵忙着实验药性,偶尔和太医院的院正探讨一二,双方观点不太一致,干脆一人分了季问的一边,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插针、互不干扰。

太医院院正认为治病如抽丝,不可太过着急,于是慢慢研磨穴位;尤涵以为拔毒必须迅速,不能耽误时间,干脆利落将季问扎成了筛子,还把他叫醒,问他现在的感受。

京兆尹不寒而栗,决定以后怎么也只能叫一个太医来给自己诊脉。

季琛进来的时候,倒没打扰到谁,只是拿起一边的案堂记录,随意翻了一遍,然后递给京兆尹,“叫他画押。”

跟着季琛进来的师爷拼命拽着京兆尹的衣袖,终于让他回神。京兆尹这才意识到季琛也来了,匆匆行礼,背后冷汗又出来了,“陛下,可这人还晕着。”

季问刚刚是醒过来了,又被尤涵扎晕了。

季琛扫了地上的人一眼,道:“晕了影响他画押?”

京兆尹顿时明白了,叫了人按住他的手,拿了红印,用他的手指在上面一按,然后在画押的纸上用力按了一下,确保手印清晰。

白琦将画押的纸接过,抬头看向季琛,“那我去处理?”

“好。”季琛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饶有兴致看着尤涵给季问扎针,给他祛毒。

没用多久,尤涵就提笔写出一份药方,随手递给一个小厮,叫他去抓药熬药,在药端来后,再度把季问扎醒,把药给他灌进去。

这段时间,季琛就在和京兆尹聊天,从京都有几条街几个村,到京都整体的治安情况,再到每个村子多少人。

京兆尹满头大汗,绞尽脑汁回想着这些内容,他无比庆幸这段时间自己并没有偷懒,甚至还格外勤奋处理公务,所以对这些还算清楚。

问到最后,季琛点了点头,觉得好歹京兆尹不算是吃白饭的,问道:“你叫什么?”

京兆尹瞬间精神了,“臣姓章,单字炆。”

能被皇帝知道名字,这可是了不得的进步。

等尤涵忙完,季琛干脆叫了马车,所有人一同回宫,就连季问,也先带回去,慢慢审问。

京兆尹欢天喜地送他们离开,这些人能走自然是最好的,要是留下了那才是棘手,一旦他处理得不够完美,就得罪了许多人。

皇宫里,季琛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季培求见。

季琛听见名字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是他那个被逐出皇宫送到皇觉寺的弟弟。

季琛道:“让他进来。”

辛太监闻弦歌知雅意,叫人送来了果盘点心若干,还取来了一壶甜汁,毕竟季培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也不适合喝茶。

季琛和他打了个招呼,“你身体可曾好些了?”

说来惭愧,将人救回来之后,他只是吩咐了太医院对他好好诊脉,叫辛太监派人伺候他,除此以外,也就去看过一两次。

季培要行礼,季琛见他还坐着轮椅,有些起不来,连忙拦了,“我本也不在意这些,你随意就好。”

季培闻言,浅浅一笑,笑容也有些内敛,“多谢陛下。”

季琛不自觉将季韶和季培比较一番,比起季韶如今的自信和镇定,一举一动格外镇定,季培明显就更加像小可怜了。

季琛试探着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皇兄,叫二哥也可以。”

季培小声道:“皇兄。”

见季琛点头,他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闲聊,季琛见季培不太敢开口,就自己找话题,从天南海北一路闲聊,最后说到了自己的鸽子,说给它喂食越来越难,它越来越挑,如今它还天天不知道在哪玩,不到晚上不回来。

季培的声音有些小,“它在我那里,最近天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