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遥抬头看了看这堆佩奇大战凯蒂猫,先扫码把款付了。“麻烦您给挑个不卡通的。”
难得第一单这么爽快,大爷顿感讨到了彩头,脸上聚起笑:“今天打的基本都是小卡通人儿的,小孩儿稀罕这。”
司君遥笑笑:“不是给小孩儿买的。”
“咋?噢,给女朋友买。大人玩儿…那就这个!”大爷从佩奇一家的簇拥下扒拉出一颗乳白色的,上面简单粗暴地画着红色爱心。虽然式样依然嗲得很,可已经算是其中最简单素净的一颗了。
司君遥拍拍气球的脑袋,今日份的装嫩看来是避免不了,于是谢过大爷,牵起拉绳,往正门边去了。
天气预报并没有预告这场雨,而他一早上都紧绷着神经,明明云朵灰碌碌,却也没想着带把伞。他不敢往远走,就立在正门边的玻璃屋檐底下,等所有人都进了商场,热切又窘迫地朝每一个适龄的女孩子投去目光,还是没有一个跳出来承认自己是糖粥。
他也不是没有没有这样等过一个人,可那时候的等待注定是无望。可能当时年轻,一定要跟自己赌气,从天亮等到天黑。很多年过去,他再没以等待的姿态立在原地超过十分钟,但今天,他已经等了半小时。
他开始后悔只约了时间和地点,反正都要见面和坦白,那为什么不当时就交换联系方式呢?非要拖到最后一秒才面对,实在是幼稚。
他小幅度地在屋檐下踱步,气球跟在头顶,总是晚他半步才转了弯。电影还有五分钟开演,手机锁屏上一片空白,糖粥没有发任何消息向他解释。塑料拉绳裹着汗,洇在他冰凉的掌心,他垂下头,默默转了身。
雨并不大,是初秋特有的模样,滴滴分明,携着凉意往脸上肩头坠去。任舟跑了几分钟,从一簇灌木边拖出辆没被好生停放的单车,长腿一跨,冒雨骑出铁人三项的猛劲。越过冗长的拥堵队伍,他终于看清下桥口四辆汽车连环追尾的事故场面,几位车主围着交警叽里呱啦争辩着什么。
他靠过去一甩尾,精准地顿在人墙边缘,朝里大喊:“抢抢抢,抢你妈呢!蹭上了谁也走不了吧,傻逼!”
这声惊雷炸起了周围一片怨声,围观群众纷纷加入骂战,群情激奋地攻击起前面头碰头的两辆车的车主:“傻逼!大下雨天多耽误事儿,瞧给后面堵的!”
任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脚底一蹬,继续铁人三项。
过大路口的时候,他终于能停下来开个导航。手机显示的时间锤在眼眶上,拐得头晕耳鸣。别谈什么迟到不迟到,连电影开场时间也已经过了。买什么气球,不如直接买把刀切腹谢罪。切腹之前,他还是用仅剩的理智点开微博,试图挽救一下他跟栀白还没开始就濒临破裂的友情。可是微博打开,所有界面全是空白。
手指在屏幕上划开水迹,戳得咚咚响,却一个字也刷不出来。任舟在连声的鸣笛中拐上街角,玩了命刷新。首页依然只有下拉刷新的字样,热搜预览却突然显示了出来。几个红得发黑的“爆”字缀在词条后,揭示了微博瘫痪的原因——“徐彦公布婚讯”“徐彦老婆”“徐彦回应”,点进去还是什么都显示不出来。
任舟急吼吼地去刷消息栏,置顶的栀白很沉默地停在六点钟的早安里。
“太太!我堵车!正往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