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民心所向,是老子和同袍们杀敌立功、不惜头颅换来的!”
李伯欣忽然激怒,须发皆张,怒吼声声。竟然举起一把座椅,折为两半!
“我不服!”
那颗衣扣早已化为齑粉,顺着掌心落下。
“许他做初一,便不许我做十五?我只要一个公道——姓江的天子不仁不义,如今刀横到了脖子上,却打我为乱臣贼子,这便是极大的不公平!”他喊道。
“可将军现在所做,却是将自己所受的不公,转为对更多人的戕害!”
越荷亦抬高了声音:“将军非神人,可以为天下奋战,却没有资格摧毁和平。甚至来说,即便将军事成,挑翻了所谓的不公世道,那又能怎样呢!”
“将军能换上新的么?若千百年来也没解决得了这个问题,那便不是任何一人之错,而是制度、时代……将军图一时激愤,换了自己做人上人,真能带来什么改变吗?”
“不过抹去自己的委屈,凌驾于众人之上罢了!”
“或者至少,将军试图想过后果么?想过成功或者失败,会怎样吗?您看着满楼的雕栏画栋,转眼化为狼藉一片,沃土堆积白骨……”
那又是何等惨烈的景象呢!
她试着去理解李伯欣,将自己放到他的位置上。
然而无果,他们父女终竟是截然不同的人。
倘若是越荷功勋赫赫、却遭新帝猜忌,多年前的她会含怒挂印而走,现在的她会心灰意冷、寄情山水。而倘若李伯欣被伴侣如此背叛欺侮,他也不会顾惜家族血脉,必定玉石俱焚。
“我怎知道。”
李伯欣又回到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从不多想未来——兴许我半途便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