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倘若这是一乡一县,甚至一郡豪族之争,我必毫不犹豫站在将军这边!”
越荷闭目,两行清泪已下:“可天子之权,将军之恨,事涉天下!”
“事实便是,天子维护自身的权力,等同维护当今世道。而将军想要留住权力尊荣,却极有可能生出变乱。这是国家取祸之道,任何稍有志气的士人都不会容许发生。”
“从古至今,皆然如此。功臣卸权,帝王优抚。”
“这不是将军的错,也不是天子的错……只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才刚建立起来的好世道,所有人都不希望被损毁。将军固然指出隐痛,可是哪里有真正的解法呢?”
确实啊,再盛大的名头,也不是功臣受委屈的理由。
但是,倘若只有这一种解法,又事涉了整个天下——那谁能跳出这个框架呢?
“请将军……”
“从古至今,皆然如此。于是,我便也该乖乖低头么?”李伯欣颔首,却冷笑起来,“可偏偏,在旁人眼中最简单不过的一事,于我却是千难万难!”
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触碰到了时代的死胡同,于是痛苦徘徊。
有人选择遗忘,有人选择折身,可也有那么一个李伯欣,会选择毫不犹豫去打破!
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不是家人不重要。”成国公沉默片刻,道,“但这口气,积蓄六十余年,甚至积蓄上下两千年,为世上被戮杀病退的百千功臣。如今,已是不能抑了。”
越荷心下沉沉,明知他的做法不对,可又确有情理。
最终,只低声道:“即便将军能够成功,掀翻天子,建立新朝,那又怎样?”
“江氏天下三十多年,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