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欣!”李夫人怫然道,“我要说多少遍,这就是——”
“母亲。”越荷及时制止,心中虽失望,更多却是落定,“我与父亲说罢。”
成国公背身负手,并不呵止。
这是肯听她说话,却不愿相认的意思。
越荷又上前一步,心脏受着密密麻麻、针刺般的痛。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李月河零落的血脉,仍紧紧系着她的魂魄。玉河与不疑之死又浮上了心头,愈想愈疼。越荷甚至都不再去想江承光,那不算什么。
但是,失去弟弟妹妹的痛苦……
纵然两人各有骨血存世,可昔年和乐融融的五口,昔年的那个家,如今只剩他们三人,这是何等悲怆!而李月河最亲的,也就屋子里头的这两个人了!
她不能再失去父亲母亲。血脉一面慰藉着她,一面又使她痛苦。
越荷终是张开了嘴。
她艰涩道:“我确有要事与父亲讲。却不仅仅是以女儿的身份,更是以一个天下人,一个战火亲历者的身份。”
成国公的背影愈发肃穆。
越荷道:“父亲一直是我心中的英雄豪杰。”
“我记得父亲如何教我骑马射箭,从不强束我天性。记得父亲缴获了一座府库的金银米粮,却当场散了大半给贫苦百姓,只抓了把珠子,打耳环项链给我们母女。记得父亲很少在家,但旁人问起我却能自豪回答——我爹爹是成国公李伯欣,是为陛下定天下的大将军!”
“有人爱说打天下,有人爱说定天下,其实都有父亲的功勋。”
“只是,我私心里总以为,最珍贵的不是多么绝妙的计谋,不是多么惊险的战役,而是战后究竟获得了什么。是满地白骨,也是新的治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