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又如何不痛?可丈夫的野心同样是她心头一刺。她不愿曾经定国安民的丈夫,又亲手毁了这太平天下,然而她终不能说服对方。
女儿还魂说不定是老天保佑,说不定是转机……
比起家国大义,这一点不舍又算得上什么!
然而她终竟思女多年,亦舍不得松开越荷的手,只得背对她流泪道:“月儿,你为此事出宫,难道不晓得孰轻孰重么?这不仅是救你父亲,更是保住无数人的性命。”
“女儿知道,女儿知道。”越荷已有哭得些上气不接下气,她一手紧紧牵着母亲,另一手却在身上胡乱摸索,忽然抓住一物,急急地扯了下来。
她怆然之下,眼前早已模糊,却用力将那物什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母亲。
“您瞧这个。”她挤出笑容,“女儿不敢拖延,但此后再难相见,彼此总要有个信物……您瞧这个如何?这便是女儿的信物了,也请母亲给个钗儿帕儿我。”
越荷胡乱将那黄澄澄的小物塞到李夫人掌心,握了起来:
“这是我的孩子,喜鹊儿抓周时抓到的。”她泪中带笑,“您瞧,是匹小铜马。这设计可新巧呢,从中可一分为二。女儿从前就喜欢骑马,将这个作为信物,您一半我一半,可好?”
“我前头还没来得及同您说喜鹊儿,他是我的孩子,生得极乖极白,又聪明又可爱。我爱极了他。虽然和您没有血缘,可您若愿意……”
“瞎说什么!”李夫人斥责,“你是我的女儿,那便是我的外孙!”
她心中也生出强烈的悲恸来,强笑道:“好,娘收下了。以后娘就对着这小铜马,想我的女儿和乖外孙。”捧起一望,果然栩栩如生。
虽只半边,侧边看也是完整的,倒颇像丈夫的虎符。
此后她与女儿各执半边……
见越荷仍是垂泪,李夫人叹道:“好啦,你这孩子。”
又将身上的手镯、发簪、耳坠、帕子一股脑儿拿出来,团起来塞到女儿怀里。可惜她在病中,为图轻省,身上统共也没几件首饰,只得道:“娘稍后再去取些别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