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荷道:“这时节给……傅公子写信的人,料想不会太多,但也未必只有一个。”她目中微露怅惘,“前尘往事,其实尽该放下的。”
这样说的越荷,心里想的是,皇帝最好也能放下对傅北的恨意。而“越荷”的身份本身,这句“放下前尘往事”,亦是隐隐的表态。
可是于她自己,前尘往事,恩怨情仇,偏偏最不能放下。这便是荒谬了。
皇帝听了,并不欢欣。
他只是略带漠然,注视着窗格外的刺目日光:“那也算了。”
疑窦、痛苦、思念,使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皇帝道:“楚氏派了人在你身边,见着你写字时印在背面的几个墨痕,于是捕风捉影。加上她又妒恨你,这才酿了祸。”
“朕会责罚于她,你好好安歇,身体痊愈后,由李贵妃为你办册封礼。喜鹊儿出生在嘉平月初八巳时,钦天监都说是个好时辰——这孩子,定然会健健康康。”
……
数日后,越荷在承晖殿听闻:德仪楚怀兰染病,皇帝命居留东明阁,不得出来走动。
彼时她正和玉河在一处。越荷自艰难产子之后,元气有所损伤。即使她不愿为玉河添麻烦,多次提出尽快回九华殿。但玉河却以贵妃的身份将她强硬留下,要她出了月子再走。
越荷感受到妹妹的关心,对方在她生产之时受了太多惊吓,于是暂且留在长信宫。但她已想好了,待到身体好些,必要尽快回去。
不说江承光几次来看她时,对着玉河此举颇为不满——如今她风口浪尖,喜鹊儿虽然早产体弱,又几乎没有继位的希望。但他毕竟是江承光为数不多的儿子。
假使她或喜鹊儿在长信宫有何不测,或遭了人算计,那么玉河便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玉河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甚至琼英、魏紫,都极力地劝说过她。可她仍然决定以贵妃的身份庇护越荷,这心意如此坚决,纵然后宫众人眼中这只是谋算——却使越荷感动。
喜鹊儿是七个月生下来的,柔弱如小猫崽子一般,吹不得风,甚至吃|奶的力气都缺乏。乳母和宫人细心照料,玉河更是常常将他搂在怀里。
越荷自己尚未康复。她是损了元气而非染病,倒不必避着孩子不见。但手臂无力,难以稳稳抱住儿子是真的。只好看着他在身侧由旁人照料,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