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又逐渐地剧烈起来,像是肚里的小孩儿化成了一滩水,在搅风弄雨、翻江倒海。每隔一会儿,他就从水里伸出一只手或一只脚来,踢蹬着显示自己的存在。
越荷被疼痛拉扯得没了力气,小腹始终在坠着。
天,逐渐地亮了起来。
她垂着头,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但孩子没有死,他远比母亲有力气,还在闹着想找一个出口。
玉河哭了一场,被宫人拖出去了。掉在地上的钗环被捡拾起来,亮晃晃的。越荷哑声问:“姚黄、姚黄……还要多久啊。”
姚黄流泪不止。
她问了稳婆、医女,又转过头来柔声道:“又开了些。娘娘再坚持一阵子,兴许按摩按摩就开够了……”擦了擦泪,强笑道:“这么能折腾,定是皇子。”
她陪着讲话,助越荷提神:“本以为冯顺媛要先生呢,谁晓得还是……”住了口,“这样一来,不论诞下的是皇子、公主,都是行三。”
宫里刚好两个皇子、两个公主。
新昭仪含泪微笑。
她又疼得叫唤了两声,眼前发黑。玉河又要进来摸她额头。
似她这样的尊贵人物肆意进出产房已经叫这些下人不得不接受、不得不习惯,可这一次有所不同。外间的阻拦声里,忽然出现了一声“圣上”!
玉河本已半只脚迈进来,闻言惊疑不定:“圣上?圣上不是该在建章宫歇着?不会儿也要出发去上朝了——哎呀,真是您,怎么……”
江承光的声音倦哑:“朕听说情况很坏,还没生出来。”
玉河似是屈了膝:“是,昭仪已很拼命。她……很不顾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