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聂轲犹不甘心,还要再劝,“素素,你这么心如死灰的样子,叫人觉得马上就要去了一般——你忘了一年多前我们入宫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我又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我们满怀憧憬,那个时候——素素啊,人总要怀着一些念想吧?”
她叹:“你这样在青云观里度日,又算什么呢?”
“守徽不曾有念想。”金素安静敛目,藏起所有情绪,背影孤单挺拔,“我只知道,昔日我入宫护着了镇国公府,后来我出宫也不曾连累家人。金素……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却唯独对不起自己。”聂轲摇头,心想无论什么法子,能救救她可怜的姐妹就好了。但是,皇帝的意思入的道观,又怎么出得来?除非皇帝或太后再次指婚——可是,这可能吗?
又有什么人会愿意接手被废弃过一次的金素?想来想去,也只是幽幽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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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是聂贵人的人。这件事干系不小,你须得请她过来一叙,我才好使用你。”
牡丹阁内,越荷和颜悦色地对下首不起眼的小宫女说着话,然而她的内心却远不如面容上那般宁静,甚至是有几分焦灼在的。
她竟不知道死了一遭后,这世界是怎么了。
江承光对傅北愈发恨得要命入骨,而她那位原本十分争气、心高气傲的傅北哥哥,如今居然一副安然坐困京城,束手待擒的模样——他难道不知这是一条死路么?
越荷固然两生两世不曾对傅北生出旁的心思,然而他终竟是她的哥哥,是她离奇的借尸还魂之后,唯一一个一眼认出她的人——这样的人,若是全无办法也就罢了。如今她胡思乱想了几夜,竟然勉强得了一个乍看荒唐、细思荒唐、荒唐透顶,然而偏偏能保住他性命的办法。
如今端看他愿不愿意——越荷下笔写信时,不免就有了几分踌躇。
这封信是要通过聂轲的人脉送到宫外给傅北看的,内容十分要紧。因此她不能在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直接劳动——聂轲虽把人脉给了她,然而不过交接数日,若出了事,真正追查还是会连累到对方。再者说了……她这个胡思来的法子,却不光是傅北一个人能办成的。
纵然他愿意,也要另一人配合才行。
傅北不要命了,她这个做妹妹的总得想法子拉他一把。
越荷于是涂涂改改,思索反复,才终于落笔写就一封满纸荒唐的书信。她刚刚装好,便听姚黄说聂轲来了。越荷闻言,惴惴不安。但即使再惴惴不安她也得硬挺着上,因为聂轲能揣度着金素的心思拿主意,因为这正是那个荒唐法子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