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于楚怀兰,她知晓越荷照顾傅卿玉的细心周到,也记得自己的探望一次次被推拒。或许她没法子像越荷那样细心,但她对堂姐的心也只多不少,为何偏偏——楚怀兰攥紧了手。
她不该想这个的。楚怀兰告诉自己,她不聪敏,也不娇媚。皇帝不喜欢她,她想活着,只能靠懂事。可她偏偏做不到这个……别人愿意为她担着,她应该感到庆幸啊。
可她还是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和慧妃之死,在宫中算是一件大事。
太后亲自为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抄了《南华经》陪葬,皇帝抚摸着她的棺椁追思感慨,亲写祭文天下发行,赞美她的人品如月一般皎洁,表达自己对于这位前朝公主的尊敬缅怀。江承光还特意下旨,将傅卿玉的名字改回“傅卿月”。
“卿实堪配”,他这样对人们说道。
然而,真正被和慧妃之死带走了至亲之人的,却是病倒了的傅北。
皇帝便顺理成章地留他在宫中养病。他人在曲台,越荷也未曾见过。转眼便是数日,因而忽然之间,在临华殿前遇见傅北的时候,越荷几乎是大吃一惊。
他消瘦了,彻彻底底的消瘦了。面上还有掩不去的病容,但是身姿却依然挺拔如松。一对凤目,望向人时总是澄澈而温煦,只是此刻掺杂着些许郁气。他向越荷拱拱手:“芳容。”
越荷侧身避开,又回他一礼:“巡抚。”她问道,“巡抚刚从临华殿出来?”
“是。”他淡淡笑道,“去看了看和慧妃生前的地方。”
此刻两人正立在临华殿的中庭,四面虽有灌木花草却是低矮,也不能藏人。因此不自觉地,就有几分放松了,心里清楚即便有一二句话过界,也不妨事。
冬日的第一场雪刚刚停下,越荷的宫人已抱着她湿了的斗篷匆匆回去换了。她收了伞,轻声劝慰道:“和慧妃……必然也希望巡抚早日养好身子。”
“莫再叫巡抚了。”他道,“江宁那边总不能没人看着,我病得日子久了些,圣上已经派了新的巡抚过去。”他笑一笑,“现在不过是个白身。”
身为不被皇帝喜欢的前朝皇子,需要付出多少算计和心力才能得到那点位置,来施展自己的才力?越荷不清楚,但她知道那绝不会是与傅北表现出的淡然相衬的轻松。她覆下睫毛:
“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