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笑道:“冯嫔也搬到金华阁有些日子了,说起来——要说礼数,冯嫔以为理修仪如何?她和你同批入宫,如今又同住仙都宫,冯主子有何看法?”
韫玉迟疑道:“越姐姐的礼数么,应当是极为严谨的。如章贵嫔、钟德媛等似是将礼数融入了骨子里,一举一动做来都舒展有韵。而越姐姐……不知为何,总有几分军中‘令行禁止’的意思。说是大气,又似乎与昭仪娘娘的不同……”
红绡一愣,忽而觉得韫玉口中那理修仪的礼数举止贴切无比,深里想去,倒有几分贤德贵妃的影子。忍不住一哂,道:“冯嫔观察仔细说得极好。”
又言:“冯嫔可歇的差不多了么?我们再练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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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贵嫔的身子如何了?”
越荷浅浅啜了一口仙居碧绿,问道。
楚怀兰拈着一枚蜜饯青梅,只是不往口里送,忧心忡忡道:“姐姐去年冬日有些遭了寒,如今也只用些清淡的流食。”她叹道,“是衣裳也宽了,人也憔悴了。医女说姐姐性子聪慧剔透,然而不免太过劳心,只怕是……”她仿佛有些不忍启齿,“就在今年了。”
越荷默然。在金仙儿被逼出宫后,聂轲亦遭禁足。她们四人,转瞬被砍了一半。楚怀兰或许也是倍感凄凉,近日时常跑来牡丹阁与她交流感情。而慧贵嫔的病情,则是她们间讨论最多的。
纵然慧贵嫔去世之后,自己的晋封必然更快些。可是想到那个女子,越荷心底到底免不了唏嘘。傅卿玉确然是心思深重的,她的身份致使她处处谨慎小心,又顺从上意,唯恐江承光失去对前陈遗民的耐心。而当初改名之举……恐怕也是早就明白自己名字中的“月”太招祸。又一心要做出恭顺的低姿态吧。
如今越荷易地而处,倒没有了当初的愤懑痛苦。都是无奈人罢了。
楚怀兰勉力一笑:
“越姐姐,宫中的确阴气太重了,我自个儿都觉得浑身不得劲似的。”
越荷止道:“乱说!照你这样讲,那军中岂不是阳气过重。阳气重则心燥,心燥又如何按令作战?”
“入宫以来便没怎么见过苏贵妃,只一回远远瞧见,觉得她当真面白如纸,仿佛吹一口气便要化了飞走了。”楚怀兰闷闷道,“越姐姐,你晓得我没有旁的意思,可是那时候我觉得姐姐比苏贵妃看着情况好多了。同样养着病,如今姐姐却……”
“阿椒!”越荷忙道,一面用眼神示意桑葚、小茶都退出去,“怎的如此糊涂?圣上对我们……”她声音渐次轻下来,“圣上对我们自然是好的。下次不要说这种话了,只怕会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