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贵姬最是能歌善舞,偏她又爱谈玄论佛,江承光曾很是眷恋于她。越荷踌躇片刻,思及来意,终是忍不住推门出去。却闻歌声越来越远,渐趋于无。
宫人嘈嘈切切,推着一名敝衣女子走过。
越荷当下不及思量,匆匆拾级而下,却与那敝衣女子打了个照面。不由吃了一惊:这是前敏贵嫔盛氏,双名幽欢。并非她以为的徐纨。
又听宫人赔笑道:“是这女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到后面桂堂……平日里后面那个很安静,吃喝之外不哭不闹,结果被她引得唱起歌来了。正要拉人回去关押。”
越荷心绪紊乱,问:“这是……?”
“盛幽欢。”那敝衣女子却挺直了脊梁冷冷道,清傲似梅上雪,“我知道你,是皇帝的新宠,姓越。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越荷诧异于她身在冷宫,消息竟灵通:“我来见公孙氏。”
盛幽欢撇过头,似想说什么。身后的宫人急了,猛推一把:“你快走!别挡贵人道!”可那模样却是更怕她会说出些什么。越荷待要再问,已被一个大内监挡着:“芳媛主子,外头极冷。”而盛幽欢被推搡着已转过墙不见。
越荷静立片刻,但觉心头迷雾愈浓,难以拨开。
而后面与公孙蕙华的见面果然也未能问出些什么来。
公孙蕙华乃重罪之身,不似先前见的盛幽欢那样衣衫整洁。整个人神志不清,半疯半癫,嬉笑抓土为乐。越荷问了数句,对方始终无答。却指着她大笑:“哈哈,你……哈哈!”又恨恨地咒骂不休,嘴里胡乱吐著名字。
越荷留神听了片刻,她辱骂对象以洛微言和盛幽欢居多。但不知她是被教训多了,还是本能还存有一丝清明。尽管叱骂不休,却没吐出丁点把柄来。
污言秽语惹得桑葚皱眉不休,越荷却只是静静站着,等待她回过神来。片刻后,公孙蕙华吐出一口脏血,有气无力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越荷先前心中已料定了七八分,此事非是公孙蕙华主使。因此也无甚愤懑之意,只道:“我叫做越荷。先前宫里出事,曾受过一些牵连,所以过来看看。”
她原本木然的脸上忽然转过一道奇异的光:“越——荷?”
越荷垂眸凝视于她。那张惨白的脸孔抬起来,扭出狰狞的笑意:“哈哈哈哈!月河!哈哈哈哈!月河——李月河!越荷——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