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黄实是周全之人,此话顿解越荷之尴尬。越荷心中才定,魏紫已扑上前去,仿佛除了玉河外眼中已无它物,语带哭腔:“娘娘,奴婢不委屈,奴婢不委屈的!奴婢过得很好……能见到二小姐,奴婢又有什么委屈的!娘娘啊,您这样大了!您的眼睛多像您姐姐啊!”
她激动之下,实在是什么规矩也顾不得了,但玉河如何忍心斥责于她。见魏紫这般忠贞模样,更是大受感动,转身向皇帝求道:“圣上,这姚黄魏紫是从前服侍臣妾姐姐的侍婢。臣妾过去不知也罢了,今日既见了,实在要向圣上求一个恩德——请圣上允诺,将她们迁到臣妾宫中罢。”
一番求诉,实在令人动容。只是……不少目光落在越荷身上:现今姚黄、魏紫在理芳媛身边服侍,可李玉河欲夺人家侍婢,竟是问也不曾问上一句!何等折辱轻蔑之举!
皇帝微蹙了眉头又很快展开,看向越荷:“理芳媛入宫不久,苏贵妃特意给她两个稳妥的老人帮扶,你这实在是……”私心里,他亦想把这二人留给越荷,像是一切无改。
但平白的,也不好扫堂堂贵妃的面子。
未料他话语未完,玉河已然扬声答道:“圣上既如此,那不如问问理芳媛的意思!”凤眼圆睁,似有威势,“理芳媛,你又怎么说?”
这已有些逼迫意味:莫非越荷如今还能不应么?楚怀兰看得心惊肉跳又愤愤不平,聂轲眉宇紧锁,仙儿微微张口终是无言——而旁人已多是幸灾乐祸之色,瞧着理芳媛今日必要丢脸了。纵然平日里没什么龃龉,可到底理芳媛占了不少宠爱,见她倒霉,快活不是应该的么?
至于越荷……
越荷心下的确不愿让姚黄和魏紫走。
玉河虽贵为贵妃,但承光殿人业已编满,更有信赖的贴身之人琼英琼华,纵然要去了牡丹二姝,也不过是闲散荣养着。玉河又非细心之人,那里怕不是二人的好去处……然而,或许正如魏紫一般,姚黄也盼望着回到李月河的亲人身边吧?思及此处,越荷忽感茫然。
于情于理她都无法推拒,一个月和“越荷”相处的情谊,如何比得上自小服侍的贵妃之妹。这对她而言是一个不能破的死局。
她该答应下去,接着阖宫都会赞誉小李贵妃与贤德贵妃的姐妹情深,或许还顺便轻蔑地提一句她。只因贵妃娘娘一个起意,便不得不送出两个侍婢,其中甚至还包括自己的掌事宫女。
电光火石之间,心头念头转了几转,俱是死路。越荷起身回道:“贵妃垂爱,自是姚黄魏紫之幸。然而……”她敛了神情,“嫔妾身边再无如她两人般老成持重之人,深为倚重,旁的又不大经事,还请圣上贵妃……”
玉河已不耐烦打断道:“本宫赐你两个好的便是,有何好争?”
她想起此前一番筹划,和丁修仪神神秘秘的“必叫娘娘出气”,心下已生些烦闷悔意。她要落仙都宫面子,原是想针对霍妩最要好的薛氏,不知为何心念陡转,非把对象换成了越姓女子,仿佛为了坚定自己的心志。现今这番场面,非她所愿,但是——
纵然她强要宫女,那也是她姐姐的身边人!对方如何不识抬举,偏不肯成全于她?莫非以为自己是她姐姐,也配用她姐姐的宫女么?配……像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