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听了这句,如蒙大赦:“殿下要走?”
她的语气太急切了,赵仪瑄回头:“当然,难不成一直住在这儿?”
宋皎的心轻轻地摆了摆:“殿下说的是!那殿下是什么时候起身?”
赵仪瑄打量了她一眼:“等事儿办完了……算来中午也差不多了。”
宋皎疑惑:“什么事?”
“你不是说了怡兴街的事么?”赵仪瑄轻轻一拂袖子:“既然来了一趟,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
宋皎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你、殿下你要去料理此事?”
“当然。你不是也盼着荡平此事么?”
“可、可是……”
赵仪瑄道:“你是想等两天后?本太子却没有这个耐心。而且……你也不用等。”
“为什么?”
“那已经不是你能插手的了,”赵仪瑄走到窗口看着外间隐隐放晴的天色:“别说是你,就算程残阳也未必能够。”
宋皎听的心惊,赶忙下了地,谁知,一块明黄的缎帕随着她的动作飘在地上。
她本能地俯身去捡,手指才碰到缎面,突然看着那帕子上的已然干涸的团团浊痕。
宋皎猛然一震,手跟碰到烙铁似的猛然缩回。
幸而这会赵仪瑄正往外走,并没留意到这里。
宋皎本不愿意再去碰,然而丢下此物不管,姚娘子见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当下只能咬牙捡了,准备找个没人之处扔了了事。
等宋皎出门,院中却没了太子的身影,而厨下姚娘子正在忙碌。
宋皎先赶了过去,道:“舅母,我有点事先出去办……什么时候回来不定,不要等我们吃饭了。”
姚娘子忙放下手中活计,赶过来问道:“一大早的又有什么事?”
宋皎说道:“放心,只是一点私事。”她看了眼堂屋,又小声说:“你帮我跟舅舅和外公说一声,别叫他们挂心。”
姚娘子点头,又道:“我叫小缺领着孩子们买吃的去了,要不等等吃了再出门?”
宋皎笑着摆摆手。
出了院门,果然见赵仪瑄站在门首。
而在他对面的,一身青衣,身形瘦削却挺拔,正是诸葛嵩。
宋皎一眼看到侍卫长,想到昨儿赵仪瑄说他已经跟盛公公去了霁阊行宫,可见又是扯谎……但这一夜侍卫长又在何处?
可太子歇在此处,诸葛嵩一定不会远离,毕竟太子万金之躯丝毫不容有失,那么……
胡思乱想中,宋皎突然想起昨晚上那应声而熄灭的油灯!
她的双眼睁大了几分,瞪向诸葛嵩。
侍卫长却目不斜视的,仿佛听完了太子的训示,脚步后撤,转身离去。
宋皎想叫住他,但却并无这个勇气,只眼睁睁地看他走了。
却见太子挪步回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你、昨晚……”宋皎刚要问,又实在是问不出口,便转开头道:“殿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赵仪瑄说道:“当然是去县衙。”
宋皎深呼吸,心里竭力想着今日要做的正事:“可是我跟葛知县约定的是两天后,你到底要怎么做?还有……殿下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连程大人也未必能料理此事?”
赵仪瑄听她一句句问着,忍不住竟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道:“这么想知道?跟本太子去就是了。”
不多会儿,昨儿赵仪瑄乘坐的那辆马车便到了,诸葛嵩跟车而行。
两人上了车,宋皎留心向外看,却见马车经过怡兴街,一路确实是往县衙去的。
她有些担忧地看看太子。
赵仪瑄却也正在看着她,见她满眼疑问,便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坐近一些。
宋皎没有抗拒,往里挪了挪道:“殿下总不会要直接向着知县开刀吧?”
赵仪瑄握着她的手,那软绵的触感竟叫他无法放开:“你是不是不想本太子这么做?”
宋皎说道:“这样容易打草惊蛇。万一他背后那人就此遁形呢?”
“本来倒是可以按照你所说一步一步来,但是,”赵仪瑄道:“夜长梦多,本太子不能在久留。”
“我并没有让殿下久留啊,殿下只管去行宫便是。”
赵仪瑄皱了眉:“你说什么?”他望着宋皎,突然笑了:“哦……原来你以为,本太子要去行宫是自己一个人离开?”
宋皎觉着不对劲:“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故意靠她近了些,也更清晰地看到宋皎脸上的惊慌失措,“难道你觉着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本太子会放心吗?”
宋皎急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没来之前……”
赵仪瑄没等她说完便道:“此刻本太子尚不知程残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就目前看来可不是好药,所以今日要做的就是打草惊蛇,除去此处的毒瘤,你也就能放心跟本太子走了。”
“殿下!”宋皎甩开他的手:“我、你大可不必为我如此……再说,就算是此处事情平定,我又为何跟着殿下?我……自然是回京的。”
赵仪瑄道:“你暂时不能离开本太子身边。”
“为什么?!”
“因为……”赵仪瑄眸色暗沉:“不想你有什么意外。”
宋皎不明白这句。她不解,心里甚至有一点生气,她原先就不想让太子掺和进来,可终究不免,他明明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却又不跟自己说。
看出了宋皎有些不高兴,赵仪瑄略一思忖,道:“夜光,昨晚上跟你说什么来着?”
宋皎垂着眼皮道:“殿下说的倒是颇多,下官竟不知您指的是哪一句。”
赵仪瑄嗤地笑了:“哪一句你都记得?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