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可以,出了事谁负责?别人家的香火独苗,断在他手里,要损阴德的呀!
林玉婵早准备好说辞,很通情达理地笑道:“听说陈大人有咳疾,风雪天发作得尤其厉害,可也从未荒废一天的公事。这阵子天寒,有三五个孩子生了病,可也没荒废学业,每日抄书的作业一张不落。有你们做榜样,我一个女子自然也不能临阵退缩。您放心,外子已同意我继续工作。若真的力有不逮,他会帮忙的。”
人家老公都许可了,陈兰彬也不好说什么,暗地同情她遇人不淑。
容闳过来打圆场,笑道:“林夫人这些金闺国士,我可不敢接手。瞧这一口英文说的,把我这些男孩子都快比下去啦。”
这林玉婵不谦虚,面有得色。
女孩子们都是苦过来的,适应力强,也少受想家思乡之苦。文化课尚且不论,英文的口语,外国的习俗,都接受得很快。
况且其中还有马克吐温的弟子耶!林翡伦已经学会用三重否定句怼人了。
陈大人又老气横秋地祝贺了几句官样话,然后去招呼别的客人。
容闳压低声,问林玉婵:“你们结婚了?何时?”
这她不隐瞒,说是去年圣诞节。还给他看了戒指。不过,没说这证出了康涅狄格就不管用。
容闳长出口气,笑道:“早该这样。害我提心吊胆,总怕哪天有恶人撺掇教会,把你们赶出去,连带着咱们这一群中国人都驱逐。”
林玉婵表示惊讶:“有那么严重?”
容闳斜她一眼,眼里明显是,“你了解美国还是我了解美国?”
又问:“敏官呢?我要去道贺呀。”
“金山大埠。”林玉婵很随意地说,“去办点事。”
西海岸洪顺堂华工寄来急信,说阿羡袭击白人的案子即将开庭。当初林玉婵只是将他保释出来,免他牢狱之灾。但那被他揍过的白人老爷还瘫在床上,该审判还是得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