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润赔笑,正要说什么,郑观应忽然甩着袖子回来,一张心力交瘁的苍白面孔上,露出一丝怒意。
“给洋人打工,让人呼来喝去,赚几个钱有什么意思。要是这次再扣花红,我就不干了。徐兄,你呢?”
徐润和林玉婵齐齐目瞪口呆。
林玉婵回忆一下,她认识郑观应以来,这是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郑观应看着她,仍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讨打神情,一字一字问她:“明年,什么赚钱,有高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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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懂得变通的怡和,内讧连绵的宝顺,沙逊洋行的策略是死撑着——熬过棉价的谷底,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能柳暗花明呢!
沙逊大班大概忙着清理一地鸡毛,再也没邀请林玉婵打过台球。
不过林玉婵也留了心眼,这段时间极少单独出门,更是少去花衣市场,免得碰见熟人尴尬。
唯有一次,她去茶行作坊检查蒸汽机效率,回程的时候叫了马车,上车就感觉路线不对,车夫把她往偏僻的地方拉。
青天白`日的,放平时,林玉婵还没那么警惕。毕竟租界里到处修路,到处都是“私家道路,闲人勿进”,有的车夫牌照过期,又要躲巡捕,乱走也正常。
但她知道,自己近来挡人财路,宁可谨慎一些,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去哪?”她立刻问。
车夫好像没听见。
“去西贡路不是走这里!”林玉婵提高声音,“左转!”
车夫还是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