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官一瞬间错愕,停住了步子。
“你如何知道……”
林玉婵很快说:“猜的。”
从他的一口好英语,他对德丰行冒认十三行的不屑,王全对他父亲的敬畏,还有他那句“全家流放,在十三行里除名”……
算算时间,这应该正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
他彼时年龄幼小,因此逃过一劫。
苏敏官显然不全信,犀利的目光在这个锋芒毕露的姑娘身上一扫,针锋相对壳碰壳,没扫出什么破绽。
他想了想,自己给她找了原因。
“你听说过兴瑞行?”他带着淡淡的自豪,轻声说,“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
茶行雇工从库房走到铺面,用的是藏在屋檐底下的内部通道;林玉婵带客人走,就要绕过半条大街。
在临近仓库大门时,林玉婵忽然驻足。
她心里存着个疑问,此时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少爷,你真是买办?”
苏敏官抬了抬眼皮,没接她的话:“你的病还没好?脚步那么虚。”
林玉婵不被他带歪,继续说:“过去是洋商的对手,如今在洋商手下做事,你甘愿?”
他这回没有回避话题,很干脆地说:“不用你操心。”
“敏官少爷,”林玉婵冷不丁说,“渣甸大班来接你时,说你已失踪四日,他很恼火。可你被官府当成反贼下狱,我听那衙役说,是三天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