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瑜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斥责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她隐去怒火,肩膀慢慢松展开,似乎有些疲惫,她轻声开口:“你是想当皇后吗?”
陆清苒一怔,上面的人却好像没要等她回答,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该知道,立后的圣旨一出来,李绩的意图就已经很明显了,你父亲的功劳没能让你坐上皇后之位,就说明他其实并不爱你,淑妃的位子是因为你本身吗?不是,只是给陆家一个交代罢了,这恩宠是最稳固的,只要你不乱来,不折腾,不去落人把柄,李绩没办法拿你怎么样,非但如此,你的好名声在外,他还得尊你敬你,这才是不败的捷径,你得时时保持清醒。”
陆清苒张了张口,嘴角向下扯,似乎有些委屈,但她很快就将那一丝不争气的表情掩去,把头偏向一旁,仍是非常固执:“我以为我其实没有那么笨,这些话,父亲说,姑母也说,你们都觉得我不懂。”
“但终究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转头看向上头的人,笑容中暗含些许嘲讽,“姑母之所以能时时保持冷静,就是因为你根本不爱先皇吧?”
陆贵妃温婉高贵,是李崇演手上捧着的一滴心头血,美人一个个前仆后继失宠,唯她地位从未被撼动过,世人都道他们二人最是情真意切,但陆家出身的陆清苒却知道,陆宛瑜其实并不爱先皇。
她是被先皇抢走的,李崇演下江南,看上陆宛瑜时,她早有婚约,也要有心上人。
那是一段很不堪的回忆,陆宛瑜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又想起了不美好的往事,而被自己的侄女以一种这样嘲讽的语气挑明,她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无措。
她说得很对,她不爱李崇演,所以可以这么冷静地对待他后宫的女人,所以可以平衡家族与妃位之间的关系,而这样不能感同身受的人,从出发点就注定了不一样,注定了她们无法互相理解,也不能说
服对方。
对陆清苒来说,她和陆十宴不是冷静,而是冷酷,他们一次也没有为她考虑过。
自己这个侄女不是个良善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有一点,是他们知道却往往忽略,甚至嗤之以鼻的。
她真的喜欢李绩,可能爱到发疯。
有人眼里只有权利,有人眼里只有感情,不受到痛彻心扉的伤害,是很难放手的,也很难跳开这个无形的圈套。
多像那个人啊……
陆宛瑜轻轻一叹,她仰起头,看着头顶金碧辉煌的浮雕,忽然想起那个人……得到那时候才肯明悟吗?
“你做了什么?”陆宛瑜的声音里已经一点怒火都没了,她只是这样淡淡地问了一句,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