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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末,守灵到了后半夜,灵堂之上的人早已东倒西歪,此时夜深,无人照看,便有人萌生倦意,对付对付着便睡了过去。

容卿自然是一直跪着的,也唯有她跪得笔直。

身前棺木深色骇然,火盆里的光亮照得人诡谲莫测,她烧着纸,一下一下,仿佛失了灵魂一般。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犹如钉在地板上似的,来人停在她身后,容卿也好像没察觉到一般,一直是那个动作。

有穿堂风吹过,连着那人的低气压,将火盆里的火星吹得光芒大放。

他站在她身后看了半晌,久久未曾说话,不一会儿,他转身走到了一旁歪着身子靠在柱子上睡得正熟的人身前,在他肩上拍了拍。

那人猛地惊醒,看到来人后缓了好一会儿,才皱紧眉头,颇有些生气:“四郎,你做什么吓我?”

李绩提起膝前衣摆,向前跪了下去:“该我了。”

皇子守灵是几个人轮值的,毕竟娇生惯养的他们不可能为别人连守三天三夜的灵,身子早吃不消了。

礼部也是体恤这些皇子。

太子李稔看着李绩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就烦,明明身份地位什么都没有,也不受父皇宠爱,却从来不怕他,这让贵为大盛储君将来还要继承大统的他非常不愉快。

“哼。”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一声轻哼也满是讥讽之意,本来就不想给这个罪族之女守灵,现在有顶替的人来了,他当然迫不及待离开。

“四郎可要好好为母后祈祷,千万不能偷懒。”他自己偷懒可以,但得提点一下自己这个不识时务的四弟,李稔笑了笑,拍拍屁股走了。

灵堂空寂无声,李绩进来以后吵醒了很多瞌睡的人,此时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再松懈。

所幸凤翔宫的宫人们都在门外,灵堂内虽安静,可细声说话也听不分明,被晚风一搅和,就更飘忽不定了。

容卿知道他这是故意让太子避开,有话要说,两人一前一后,却都没人先出声,仿佛在比谁更沉得住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