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脑补,当然可以把事情都计划设想得很好。可实际上,皇后已经没法控制萧欥的思想乃至行动。就算她想要看到鱼初嫁给萧欥,事实上皇帝的待考基本等同于否决;就算她不想看到元非晚嫁给萧欥,实际上却很有可能——
别的不说,就以元非晚的才貌,有谁能挑剔?再退一万步,元家不像李家一样,帮着太子对付萧欥;又不像鱼家一样,有她这个令人心寒的母亲……
萧欥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哪里还能找到更好的夫人?更别提元家现在有崛起的势头,更是锦上添花!
皇后思来想去,一不觉得元家会自己拖自己后腿,二不觉得可以直接劝说皇帝改变主意,只能把脑筋重新动回萧欥身上。晓之以理什么就不要想了;好歹血浓于水,打几张苦情牌也许有用?
对自己被找去立政殿这种事,萧欥不能说他百分百料中了,但也不能说吃惊。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已经心死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能再触动他的心湖了。如果一定要说感觉的话,他只觉得,皇后这次大概是想彻底断绝他心中最后一丝关于他们母子关系以后有可能会挽回一部分的妄想。
萧欥诚心诚意地认为,这真是太好了。他以前会被坑,原因就在过于天真、过于心软;而如若天真被磨灭、心软被谋杀,他的内心要求便会更加突出,他的个人意志就会更加坚不可摧——
想要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就必须心狠手辣!
“儿臣见过母后。”虽然心里想着些令人闻之色变的话,但萧欥面上依旧没有多余表情。一张冷淡的面具可以在无形中省掉许多麻烦;就算对着皇后,他也不想放下。
而见了那张面具的皇后自然不会高兴。考虑到皇帝同样只有这种待遇,就算她心中不虞,也只能怪自己。“太清奴,来啦?坐。”
听到自己儿时的小名,萧欥并没多大反应。他只点点头表示回应,然后便照着皇后指的软垫跪坐下来。
见他无动于衷,皇后有点卡台词。但这种障碍,她早就预料到了。“你回长安好几个月了,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萧欥摇头。这次倒不是应付,而是真的没有——只论物质条件的话,长安绝对是全盛朝生活最优渥的地方!
皇后对此表示欣慰。接下来,她又细心地问了萧欥生活起居上的各种细节,萧欥也一一答了。
前头铺垫好了,这才能稳妥地进入正题。很容易地,皇后就带起了今天正事的话头:“……虽然推迟了两年,但你一回来,为你选妃这事情就立刻提上日程了。”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萧欥脸上的表情。“现在,距离陛下下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想必你对人选应该也有些了解吧?若是有偏爱的,你可要告诉母后啊!”
听了这些话,萧欥心中瞬时接连三声冷笑。
他一回来、为他选妃这件事就立刻提上日程?呵呵,难道不是顶着这样的借口把他早点召回长安吗?
因为已经过了两月、想必他对人选应该有些了解?呵呵,除了萧月宁给他开的小灶外,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哪怕一幅画像,怎么有所了解?
若是有偏爱的一定要告诉她?呵呵,没有比这个更天方夜谭的了——
若是真心想知道,这事儿一开始就该问他。拖到自己心仪的人选被皇帝否决以后才想到来问他这个,不客气地说一句,连马后炮都不足以形容她的不要脸程度了!
一堆话里没一句是实话,萧欥也乐得用套话堵回去。“一切全凭父皇和母后做主。”
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的错觉,她总觉得萧欥说这句话时满心满眼都是嘲讽。但定睛一看,萧欥却又还是老样子,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关系,你说!”她挣扎着不想放弃,“要知道,天底下没有比咱们更尊贵的人家了!只要你想,母后一定尽量满足你的心愿!”
是吗?
萧欥抬眼瞅了瞅皇后,随即又垂下去,恢复了一开始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其实不管他看不看对方,他都不会说——开玩笑,皇后会点头赞同他娶元非晚才奇怪!而他实质上看了,就不是为了做决定,而是想知道皇后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难道皇后指望他说,他最喜欢鱼初吗?这样一来,皇帝就能顺理成章地在鱼初和顾芳唯之间给他赐婚前者,这样皇后就不必担着李家的矛头、转而是他承担了?
呵呵,与其奢望这种不可能的事,不如趁早洗洗睡更实际些!
“的确没有。”萧欥一口咬定。若他和元非晚在街上被人看见,那些人也只能得出“偶遇”这样的结论。隔山震虎和公之于天下是不一样的;只要皇帝一日没有下诏赐婚给他和元非晚,那他就一日不可能被套话,谁来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