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耀也不是真的需要元非晚的意见。他只是一时激动,便忍不住把从前的事情说了出来。此时听见女儿的声音,他还有些害臊。“唉,是阿耶年纪大了,容易触景生情。阿晚,你听过也就罢了,可别告诉别人!”
元非晚眨了眨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娘她还不知道?”
“你娘就像你外祖,从骨子里要强。”元光耀道,脸上浮现出一种回忆的神情,“要是她知道我知道,定然会不高兴的。她觉得那样好,那我装作什么也不懂,有什么不行的呢?”
元非晚现在能理解顾东隅主动回避的举动了。因为就算是她爹,她也想回避了——阿耶啊,您这恩爱秀的,是要闪瞎谁呢!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好吗!
当然了,这话只能心里吐槽。元非晚顺着元光耀的话想了想,就知道她娘为什么会送那么多衣服首饰过来了——她汝南县主的女儿,怎么能轻易被人比下去呢?有才有貌就算了,面上身上的其他东西也绝不能含糊!
“既然阿耶您这么说,那我也当做不知道好了。”元非晚保证。“等娘没事,我一定夸她个三天三夜,让她知道,她的手艺真是天上有地下无,再也没人能比得过了!”
元光耀被逗乐了。“也对!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同样的话,你说的肯定比我中听!”
“还有非永!”元非晚顺手拉上小弟,“若是他出马,怕是更加事半功倍呢!”
元光耀连连点头。不过等高兴劲儿过去,他又想到了现实:“就是还不知道,你娘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和咱们团聚。”
“都已经五年过去了,若是真有什么,还能拖到现在?”元非晚只能这么安慰她爹。“咱们已经身在长安,难道会对此坐视不管吗?小心着些,注意着些,早晚能找到机会!”
“你说得没错。”元光耀再次点头。“该做的事情,阿耶绝不会忘!”
“阿晚也不会。”元非晚紧接着保证。“虽然阿晚可能搬不上太大的忙,但阿晚定然会竭尽全力的!”
“你还叫帮不上忙?”元光耀没忍住瞪了自家女儿一眼。“你都聪明到让阿耶怀疑自己过去想的都是什么了,还说帮不上忙?还有拜月,南宫长公主殿下的织锦和玉碗难道是凭空掉下来的、人手一个?”
元非晚小幅度吐了吐舌头。“不过是些小伎俩,上不了大台面。若是阿晚能知道有用的消息,自然会第一时间告诉阿耶您。但外头的事情,还是要靠阿耶您啊!”
换句话说,里头的事情,她就能做了,是吗?虽然她平日里只能接触女眷,但有些女眷可能比外头的官员还有用!
元光耀颇有些好笑。这话听着谦虚,内里却是绝对的自信。“得了,你那两首诗有多少斤两,你当阿耶不知道吗?”他先是否定了小伎俩这种说法,画风忽而一转:“只要你觉得你能做,那阿耶也不管你。只是,长安可不比岭南,你务必要小心些。”
“那是自然!”元非晚满口保证。
长公主殿下那样尊贵的身份,若是能攀上交情,自然好;其他的人,尚待进一步观察。然而,她这第一次公开亮相,已经足够轰动;若她继续保持这个态势下去,怕是很快可以在全长安的各个府邸刷脸进门了!
到那时候,还愁什么呀?
吴王那头,事情的解决办法,说穿了就是差一个契机,或者是差一个台阶下。只要她能制造这种机会,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要外祖和皇帝不是真的想死磕到底,就一定能顺利解决!
反正,谋反这样的大黑锅,谁爱背谁背,她家绝对不要!
元府上下的注意力全在吴王府上面,然而长安城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更关心德王妃和燕王妃的选择。拜月一过,整个长安贵女圈都被打脸,以至于有女儿去拜月的人家近几日后宅都不太安宁。
这头一个便是李庭府上。因为被比得灰溜溜的,李安书觉得颜面甚是无光,很是消停了一阵子。
见女儿心情极差,长孙佩妍是担心的。但想到这可能会让李安书打消掉嫁给德王的想法,她又觉得不是坏事。“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可李安书怎么能不想呢?“我就是不明白!”她低声道,颇有些恨意,“长得那么漂亮,又能出口成章……这怎么可能?”
“你是觉得,若是这条件安到长安任何一户好人家的女儿身上,就正常了?”长孙佩妍提醒道。
李安书一怔。若是把这样的条件安到鱼初身上,她肯定还会不平,但却没那么不平了。“好像是这样!”
长孙佩妍便叹了口气。只从门第出身看人,小女儿还是太嫩。“那你说说,一块金子,在长安和在岭南,有什么区别?难道它在岭南,便不是金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