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说死就死了?
还死在他的床上?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抱着厉馨起身,不一会儿厉渊沉着脸从屋里出来,身后杨庭萱还在哭,断断续续的跟六七月的梅雨天似的。
“姐夫……”他见厉渊看也不看他往院外走,急急叫住对方。
厉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卿咬了咬唇:“姐夫,你真要护……护里面那小子去南疆吗?那馨儿怎么办?”
我怎么办?
厉渊微微偏首,冷声道:“和你无关,别多问。”说罢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
厉渊去江阳镇上临时订了口薄棺,略显仓促地将方惠埋在了后山一块空地上。
杨庭萱感念他恩义,为他戴孝,跪在坟前边哭边烧着纸钱,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
谢卿不认识他俩,实在挤不出眼泪,更不觉得有什么好悲伤的。
他抱着厉馨站在一边,被烟熏得迷了眼,呛咳两声护着孩子站到了上风口。
他望着厉渊的背影,笔直的像棵挺拔的松柏,伟岸的如同这郁郁大山。
面对他的询问,对方避重就轻,让他不要多问。厉渊与谢卿的确毫无瓜葛,但厉渊是厉馨的父亲,是个才两岁的奶娃娃的爹。谢卿可以没有姐夫,却不能让自己的小外甥没有爹。
他不管厉渊是落难的游商还是长安城里的哪个大人物,既然选择了寻常人的生活,就不该半路丢下责任一走了之。
这又是严相又是杨太府的,还要去南疆那样的地方,必定九死一生,万分凶险,有命去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回。
谢卿略带挑剔地打量着杨庭萱,这小白脸弱不禁风,瞧着娘们唧唧的,比他都不如,为了这么一个人抛下幼子小舅子不顾,像话吗?
那必定是不像话的。
所以谢卿在杨庭萱烧纸钱的这点功夫就打定了主意,要将他赶跑,要趁厉渊不在的时候,将他赶跑。
第十一章
到下午时,厉渊又出去了。谢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看方向是下山往镇上去的。
“多谢。”
谢卿给杨庭萱弄了点面,然后坐在桌边看他拿起筷子急切又不失教养地吃起来。
他目光灼灼,杨庭萱想忽视都难。
吃到一半实在吃不下了,他停下筷子问谢卿:“小兄弟你一直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叫谢九郎。”谢卿道,“是厉渊的小舅子。”
杨庭萱一怔,冲他抱了抱拳:“谢兄弟。”
谢卿对他的称呼不予置评,兀自说着:“我姐姐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努力为他取来。”
杨庭萱没明白他的意思,迟疑着道:“……那谢兄弟真是个疼爱外甥的好舅舅。”
谢卿笑了笑,很受用,别人夸他好,无论真不真心,他总是很高兴的。
但很快他就语气一转,整个人尖刻起来:“可现在有人要夺走这孩子的父亲,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