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时把床上收拾干净了,地下却仍是一片狼籍,屋子里的花瓶摆设被砸了大半,可想而知昨晚的暴烈程度。
洪七斤在门口探头探脑,“庄公子,小的现在能进来扫地麽?”
“进来吧!”反正已经够热闹的了,多一个也不多。
他自在桌边坐下,沈雪二人理所当然的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小榆钱儿今天换了套绿衣黄裤,鲜妍的上等绢丝上绣著团花朵朵,衬得小家夥儿水灵灵的分外可人,看著他吃力的把食盒搬过了高高的门槛,有些脱力的干脆把食盒放在地上一路拖到桌前。
庄净榆唇边含著几分促狭,眼中却藏著笑意,且看这小家夥行事。
旁人看他却是眸光湿润,容光焕发,分明是鱼水极欢了,眼角眉梢都是点点春意。
沈、雪二人心中暗自喟叹,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打开食盒,小榆钱儿一样一样往桌上摆。
小盅里是温热的燕窝粥,白嫩香滑,清甜可口。再是四碟小菜,酸辣萝卜、油淋菜心、清炒笋片和酱鸭舌。四样小点心,虾仁鲜肉包、蟹黄芝麻饼、冬菇蒸饺和鸡油卷儿,最後配上一碗香喷喷的桂花米酿。每样点心都做得小巧之极,不过两三块,都是庄净榆平素爱吃的。一桌子红黄白绿,分外悦目。
小榆钱儿最後取出一碟枣泥山药糕,谄媚的献上,“叔叔,这是我最爱吃的,特意带给你的。”
不过这个马屁可拍得不是地方,庄净榆微皱了皱眉,他一惯闻不得红枣味,“你自己吃吧,叔叔不爱吃这个。”看看左右,“你们都吃了没?要不要一起用点?”
两人齐齐摇头。
首先这时辰不对,其次这麽点子东西摆明就是为他一人准备的,还有小榆钱儿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著,旁人吃得下才怪。
庄净榆真是饿了,也不客气,斯条慢理的把早饭用了,这才开始一个一个解决问题。
先冷脸看著小榆钱儿,这孩子也真乖觉,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把戒尺,“叔叔我错了!”扑通就跪在他面前。庄净榆还没开口,小家夥儿嘴巴瘪了几下,眼泪汪汪的先哭上了。
“你这是怎麽了?”
“痛痛!”见他面露担忧之色,小榆钱儿扒著庄净榆的腿站了起来,指著右膝哭得稀里哗啦。
仔细一瞧,还真受伤了。地上有个小小的碎白瓷片没清理到,他跪时就给割伤了,白白嫩嫩的腿上拉了一道血口子,看得人心都疼了。
“虚槐,快去拿伤药来!”庄净榆赶紧把他抱怀里哄著,“好了好了,不哭哦!”
就这麽个小伤口,还用上药?沈虚槐颇有些不以为然。可这孩子好象跟大师兄分外投缘,自打一进来,大师兄的眼里就没了旁人,好象有胶粘著他们似的。
末了,不仅给这小子上了厚厚一层伤药,还拿帕子结结实实的给包上了。那小鬼更是借机赖在师兄怀里撒娇,怎麽也赶不出去。别说他干了什麽错事,就算把天捅了个窟窿,恐怕师兄还要怪那老天不结实吧。
沈虚槐越看越觉得这小子有古怪,一双大眼睛滚来滚去,滑头得紧。
此刻趁著眼中泪水未干,小榆钱儿开始讨饶,“叔叔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撒谎不是好孩子,你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