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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细碎地点头,瞧她再无话,他便跨步而去,身影掠过窗扉,匆匆一瞬。

接着便是明珠漫长地呆滞,雨声紧一阵缓一阵,滴答敲得人心内烦闷。她思忖,一定要问个清楚,纵然什么误会烦难,也要在晚饭时候解开。

可终究是,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1。

直到下午,疏雨渐断,云涛烟浪。轻纱长亭下,夜合接过小丫鬟端来的燕窝,谈笑两句后,一路踅径而上。

入得屋内,将粉晶圆口碗搁在案上,捉裙坐下,良言苦心细细劝,“刚叫人熬好的金丝血燕,小姐多少吃一些。今儿早饭午饭,瞧你都没吃了几口,难不成不晓得个饿?就是你不饿嘛,肚子里那一个也是经不住啊。”

一栊檀色淡烟的裙摊在锦榻上,里罩楚含丹交叠的双腿,她微直起身,执了汤匙缓缓搅动碗内如冰如雪的燕窝粥,“肚子里这个要死就叫他死好了,我巴不得。我问你,我叫你抓的药,怎么这样久还抓不来?”

“嗳,哪有那样容易,许多药材总是要凑的。”夜合陪笑,伏着半身,心虚地忙将话题转过,“方才丫鬟送粥上来,说是大奶奶又跑厨房去了,过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今儿是她的生辰,她闲着没事儿,就要亲自烧饭等大少爷回来吃呢。你昨儿才收了人家的贺礼,今儿不得趁势还个礼?”

叮当碎响的勺子骤然停歇,楚含丹暗忖一晌,正借了这个由头去会一面宋知濯。倏而一笑,“成啊,你去柜子里随便翻个什么值钱的出来,再替我梳妆一下,我这就亲自给她捧了去。”

夜合窥她一瞬,摇首暗笑,“瞧,一听见要到那边去,你又活了。罢罢罢,我劝不住你,你先将粥吃了,我去找东西,一并连你要穿的衣裳也找出来!”

这边吃完,那边已经翻出一个各色细宝石嵌的一顶小凤冠,就装在一个深方匣子里。又替她寻出秋香色暗连枝绉纱掩襟长褙,一阙竹叶青绣白玉兰的留仙裙。换了衣衫,又簪珠翠,不时摇身又成了精神气十足的一个娴雅富贵的奶奶。

一路斗草踏青,水滴空阶,总算到得那边。甫进院儿,望见明珠正领着丫鬟在外间摆案。桌上有酱酥桃仁、珍珠虾、酥皮脆鸡、金钱海参、香蒸鳝段等八个菜色,中间还有小炉子墩着一口砂锅,咕嘟咕嘟滚着,也不知是个什么,倒是煎炒烹炸无一不全。

她扫一圈儿,不见宋知濯,便将匣子交给丫鬟问起,“大奶奶,听见丫鬟说今儿是你生辰,我纵然无趣,礼还是要还你的。怎么大少爷还不见回来?”

“二奶奶客气了,”明珠请她在榻上入错,又叫绮帐倒茶来,“瞧这天色,应该是快回来了。二奶奶来得好巧,不如留在我们这里吃饭,也尝尝我的手艺。我平日里虽然只会烧一些家常的,但今儿这些可是找了操办节日席面的主厨亲自教我的,你别嫌就好。”

楚含丹略微颔首,自然不是为了这一顿饭,不过是听见宋知濯快要回来了,便想着等一等。至于等来的是他客气的话儿还是冷漠的眼都行,不俱什么,只要见着他,就会觉得云疏天浅、愁云渐退,心里似乎也没那样多的憋闷忧烦。

尴尬地陪坐片刻后,明珠估摸她是真不欲走了,便又硬挺着客气搭讪,“二奶奶瞧着精神比昨儿好多了,面色也好了许多,正是应该多保重才是。”

她还是未发一眼,横目慵笑一瞬,似乎连应酬都懒得再应酬。见状,明珠心内也有些不耐烦,不欲过多理会,叫青莲二人各自去忙,自个儿亦起身要走,“二奶奶稍坐,我还煨着汤,去看看好了没有,不过耽搁一会子,二奶奶可千万别走,留下来一起吃饭,可千万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