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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宫令 米兰Lady 1989 字 2022-10-18

蒖蒖见那玉笏上有星星点点的字迹,想必是他记录的典故要点。面对他一腔怒火,亦不好多说什么,便只含笑欠身,再施一礼,然后退至一隅,继续等待。

稍后陆续进来几位一二品官员,他们对蒖蒖倒是颇为客气,若有意见也都与她说了,然后各取摆在堂中的糕点进食。只有礼部侍郎曾玠没有取食物,而是愁云满面地独自坐着,不时叹息。有同僚问他缘故,他说:“昨日我一位老友离开了临安,回乡长居。我前去送别,不免感伤。”

想着想着,他以指叩着桌面,开始浅吟低唱一阕词:“怅望浮生急景,凄凉宝瑟余音。楚客多情偏怨别,碧山远水登临。目送连天衰草,夜阑几处疏砧……”

他唱得很动情,音韵也好听,堂中人或凝神静听,或随声附和,都露出欣赏之状,不想唱至中途,沈瀚忽然拍案而起,斥道:“待漏院是百官聚集之地,曾侍郎为何公然在此唱这靡靡之音?”

曾玠一愣,道:“这是神宗朝孙洙孙内翰的词,文风典丽,语意清婉,非一般花间词可比拟,怎么能说是靡靡之音?”

沈瀚道:“待漏院原是祖宗设来让大臣思索治国方略之地,侍郎在此吟咏旧情,未免欠妥,有负圣恩。”

其余几位大臣均觉他小题大作,言笑着试图劝解,却被沈瀚一一正色斥回,曾玠遂起身一拂袖:“不知所谓!”便离开此地,去了隔壁房中。另外几位见曾玠已走,顿觉留在这里面对沈瀚比较尴尬,也先后离去,堂中最后只剩沈瀚与蒖蒖。

沈瀚把头别向一侧,摆明不想与蒖蒖说话。蒖蒖遂借口有别的公务要做,亦退了出去。

沈瀚独坐许久,腹中突然咕咕作响,他才想起晨起时记挂着进谏之事,无心饮食,没有在家中进早膳,如今却已饥肠辘辘。

他从未吃过待漏院饮食,现下也不欲破戒,于是闭目,正襟危坐,想静待这番饥饿感过去,无奈摆在堂中的各类糕点的香甜气息一波波朝他袭来,与他的嗅觉誓死纠缠,引得腹中那股气毫不消竭,继续上下游走,发出求食的声响。

终于,他徐徐睁开眼睛,先确定四下无人,然后目光朝那些食物瞟去。刚一触及桌上的食物,他便如被烫一般迅速收回目光,阖眼静坐。然而,稍待片刻,在饥饿感的催促下,他忍不住又将眼睁开一道缝隙,移眸朝那方向窥去。

沉吟良久,他的手朝离他最近的广寒糕探去,取出一块,徐徐收回来,细细端详。

这糕形状还挺别致,像笏板,却不知是何滋味……手不由自主地掰下一块广寒糕,又不由自主地将那一块送入了口中……他开始犹犹豫豫地咀嚼。

口感柔和细腻,米香中透着一缕桂花香,还不错……他在心里点评着,手中动作不停歇,又掰下一块。

蒖蒖其实并未走远,一直侍立于门外,亦暗中观察着沈瀚举动。见此情景,蒖蒖不免觉得好笑,存心想让他吃一惊,遂故意咳嗽一声。

沈瀚听见,顿时被吓得一哆嗦,猛地将广寒糕抛在桌上,然而见那糕上明显缺了一截,十分担心被蒖蒖看到,又立即拾起来,一把塞进了自己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