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便重重磕了几个头。

春儿脸色登时复杂起来,看了庆忠公公几眼,心一横,“皇上明察,都是臣妾的错,与庆忠公公无关,求皇上不要责罚庆忠公公!”

她索性用自己那只受伤的手去拉男人的衣袖,却在用力间将白布染得越发红,鲜血似乎都快滴落出来。

春儿痛哼一声,脸上已经沁出薄薄的冷汗,却倔强着没有落泪,只一双水色灵眸望着面前的帝王,眼里充满哀求,“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旁人无关,皇上若是怪责臣妾扰了您和皇后娘娘,便惩罚臣妾吧!”

宋寒时没有说话,只垂眸看着她紧紧牵着衣袖的手,忽而扼着她手腕下几寸的地方,将她腕上缠着的布缓缓扯了下来——

细白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男人的轮廓,用血色描绘出来的眉眼栩栩如生,一眼便知是谁。

春儿自幼习得刺绣,绣工炉火纯青,那细细的伤痕一看便知是用针尖点点刺透,才能在肌肤上形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只是到底细皮嫩肉,还未完成便已鲜血淋漓,瞧着触目惊心。

她必然是刺了无数针,才让伤痕狰狞到让庆忠公公以为她是在寻死。

宋寒时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望着那一处,片刻才开口,“何必?”

春儿垂着头不敢言语,瑟缩着想将手收回来,却被面前男人握得更紧,只能惶惶道:“臣妾思念皇上……便想出这么愚钝的法子,将皇上刻于腕上,想见时低头便能见到。”

宋寒时依然不语,只是握着她的力道松了些。

春儿按捺着自己的眉眼,终是忍不住这沉默的氛围,开口求道:“春儿自知不过皇后娘娘的替身,不值一提,既然皇后娘娘回来,那春儿也该自行离去,以免成了皇后娘娘的眼中钉,只是盼望皇上给大发慈悲,准许春儿在腕上纹绣天子容颜,以慰相思之疾,春儿只有这点卑微的要求,求皇上成全……”

她字字诚恳,拳拳真心,却迟迟不得男人的回应。

宋寒时松开她的手,忽而起身,下颚微紧,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

他望着血肉模糊的手腕,眉眼渐渐暗了下来,声音沉缓地重复了几个字:“……相思之疾。”

若是相思已成疾,岂是一点残影便可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