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俞丽一眼,然后从信封里倒出一张薄薄的信纸来,信很简短,“阿芙惠鉴:见信如晤,一别十载,不知身体是否无恙?希望你一切都好。冒昧来信,是因近日收到令堂遗物,心感不安,欲物归原主之故,并顺便告知李家近况。”
“李家多年以来日渐衰落,去年八月李文轩之子李和平外出游泳时溺亡,李家二老痛失爱孙后也一病不起,已于今年三月先后离世。上月李家茶行在质量抽检中过半数样本被查出违法农药,产生信任危机,效益滑坡式下降,又遇商业对手刻意打压,苦不堪言,遂四处送礼托情帮忙,这对紫砂壶亦是其送出礼物之一。”
“听闻令堂的遗物多数已充礼物用,我正托人四处收集,待收集完毕将会如数奉还。谨函布臆,顺颂时绥,望卿安得岁月沐春风,好景常在绿葱茏。”
落款是一个“琰”字,李意溪盯着那个字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盯穿了一样,然后手慢慢颤抖了起来。
“听说你叫李芙,是李家的大女儿?你长得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漂亮,我以后都叫你阿芙吧?”
李意溪至今都还记得,陈琰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容好奇又有些单纯,可是那七彩的灯光昏暗,耳边夜店的歌舞声,在她一夜之间翻天地覆的世界里犹如地狱。
她也还记得,自己像条狗一样跪在陈琰的脚边,求他:“你放了我,我跟李家没有关系了的,他家的事我全都不知道,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陈琰的脸上全是诧异,他似乎有些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一把将她拽起来,她吓得整个人哆嗦着尖叫起来,不停往床角躲去……
这一幕她永世都不会忘,但也不愿意想起,只要一想起就会觉得自己狼狈不堪,不管穿得多华丽风光,都还是那个曾经被人拿捏住不能自保的丑小鸭。
而陈琰,一半是与李家为伍的恶魔,另一半却是将她带离狼窝最终能平安等到俞丽的好人,如果当初遇到的不是他,今天或许就没有李意溪了。
这么多年开,她与陈琰再也没有过联系,没想到会突然收到她的来信,还随信附上了她母亲的遗物。
是了,后来他问过的,问她为什么会和李家没关系了,然后她就充满怨恨又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和李家的恩怨告诉了他。
没想到他还会记得。
“阿芙,是谁给你寄的东西啊?”俞丽见她发起呆来,忙又问了一句。
李意溪回过神来,声音低低的回答道:“是陈琰,师父,是陈琰寄来的。”
说完把手里的信纸塞过去,俞丽还没看就先愣了愣,“……陈琰、是以前你……陈家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