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笑了,“一杯就醉。”说着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觉得酒劲上了头,神思也渐渐涣散,正想凝神聚力看清前路,忽地觉得手腕被宽厚有力的大掌握住,掌心灼热,不禁心尖一颤,仅余的倔强与坚持瞬间溃散,身体大部分的力道便转移至这只手掌中。
转过街角,便见前方有个小小的摊点,木架上挑一盏灯笼,浅浅的光晕随着摇曳的灯笼微微晃动,光晕下热气袅袅,丝丝缕缕,和着扑鼻的香气慢慢散开。
裴长宁扶着崔琰在桌边坐下,不过一会,守摊点的老人便端上来一碗元宵,上面撒了一小片桂花。
“喝点汤,醒酒的。”裴长宁用手扇着热气,想让它凉得快些。
恍惚间,崔琰凑到碗边嗅了嗅,“好香。”她喃喃。
“香吧?这桂花还是去年留下的,今年的还没到时候,姑娘你再过个把月来就有新的了,那更香!”夜深了,许久也没个客人,老人见了面前碧玉似的一双人,不禁来了兴致。
崔琰因头脑发沉,便用双手托腮,看着裴长宁,“桂花可以提神醒脑,开胃生津。”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这就是她醉酒的样子,醉了也三句不离药性。可渐渐地,他看着她乌溜溜的瞳孔,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微微的无力感,一种类似于失去又抓不住的无力感。
愣了片刻,他终于试探着开口,“如果有人向你隐瞒了真实身份,你会怎样?”
崔琰眯着眼,“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只要不是不怀好意的欺瞒就应该被原谅。就如我,我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就叫崔南心啊……”
他轻吁了口气,紧握的拳慢慢松开,“其实,我是……”
不等他说完,她笑了,“我不在乎你是谁,你可以是任何人……”
他心口一松,就在觉得如释重负的时候,却听她又继续道,“就是不能是南临世子……”说完这句话后她再也撑不住,头搁在臂膀上沉沉睡去。
“就是不能是南临世子……”她声音很小,却一个字一个字传至他耳边,简短断续的话如密集的大雨,兜头浇得他全身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