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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 容九 967 字 2022-10-17

他心惊胆战之余,不得不表面妥协,暗中筹谋,等到登门亲王府的那日,是打算离开北京的前一日。婚大婚前见面本不合礼数,他反复请求,亲王才同意让亲信带着他见妘婛一面。

时隔四年,他只是想在临别前,再看一眼他的五妹妹。

明明打定主意做好疏离的样子,以为可以让“一年之期”更顺理成章。若五妹妹说好,他走了也算有交待,有命回来自是好,即便丢了“性”命,也不至于叫她太过伤感。他想的好好的,哪知竟惹怒了她,听到“退婚”二字时,他方寸大“乱”。

当奔向茶楼,借了纸笔折出纸鹤时,是少年人的孤注一掷。

他盼她懂他的心,未料当夜惹来了勃然大怒的亲王,称沈家欺人太甚,必揭发沈家勾结同盟会之举。

是夜,他颓然趴在祠堂的板凳上,浑身鞭痕交错,沈邦将信纸摔到了他脸上,怒斥自己的儿子幼稚可笑,以为区区几行字就能打动格格,格格丝毫不为所动坚持退婚。

沈邦走后,他从凳上翻身而下,爬行数步,才勉力够着了那张皱巴巴的纸——早已面目全非,如同他背上绽溃的肉。

继而,是没日没夜的高烧与昏“迷”,不知过去多久,醒转时整个沈府红光映辉,他看到了大红门上粘金沥粉的红双喜,府中唯一的亲信告诉他朱佑宁被捕,死在了狱中。

满目鲜红成了满目殷红,亲眷们前来同他说“恭喜”,他茫茫然,不知喜从何来。

伤口并未愈合,所幸新婚吉服亦是红“色”,拜堂时也没有人发现端倪。

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子,终成了他的新娘子,他在推开新房大门时,心里却生了恨。

恨她糟践自己的心意,恨自己错付于她,恨友人错付的自己。

可掀开她的红盖头,看她的珠钗被他打“乱”,竟还想着为她戴好?

他恨自己无用。

在听她说出那句“非我心仪者”时,世界坍塌,他对她说出了这一生最狠厉的话。

当机立断,何以未断?

每一字,每一句,既是戳她的心,也是剜自己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