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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举 桃籽儿 1570 字 2022-10-17

他是很聪明的人,他知道齐婴一定和他走过相同的路途——从被人追捧到事事不争,只是他比自己走得更远,他已经看透了很多无谓之事,却并不像自己一样陷入虚无,他仍然选择背负很多东西往前走。

韩非池知道,那是一种牺牲。

——牺牲他自己,成全许多其他的人和事。

他终于开始佩服他了,同时心中又有些可怜他,心想他为什么就不能和自己一样呢?既然已经看透了,索性就放手尽兴活一辈子,何必画地为牢将自己圈禁?

他心悦诚服,同时又始终困惑,后来他又一步一步看着齐婴进枢密院守卫家国、于春闱中力排众议提携庶族,他才越来越明白这个人——原来竟是个明白透了又沉重透了的人。

因为通透,所以难免出离;无奈心慈,是以终归负累。

矛盾极了。

韩非池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齐婴一样,冷眼看穿和负重独行他只能选择其一,却无法同时兼顾,而齐婴却可以。所以韩非池服了,心服口服。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与齐婴交好,对他比自家的兄长还要亲近,他觉得自己是真正能理解他的人,叫他的每一声“二哥”都发乎真心,而齐婴也知道他的想法,因此一直善待他,他们于是成为了挚交。

韩非池本打算自己就这样明白地浪荡一生,就算家族之内再怎么对他耳提面命也不打算“悔改”——直到嘉合元年,齐家在朝夕之间大厦倾覆。

他明白这一切都早有祸根——齐家太出挑了,二哥也太出挑了,而新皇早就想铲除世家,萧子桁甚至对二哥怀有私怨,于公于私他都要齐家覆灭。

韩非池想帮他,他不愿看到一个为了对家国乃至于对天下都牺牲良多的人最后却枉死,他不愿意看到二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他很想助他一臂之力,可他不是官身、在朝堂没有一席之地,而他的父亲则对齐家冷眼旁观,大伯甚至幸灾乐祸、恨不得落井下石。

……他们难道看不出来,齐家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萧子桁分明是要所有世家一起完蛋、收拢回天子的权柄,可笑他的亲族却倚仗着自家和天子之间那点无关痛痒的相连血脉,指望着韩家能够逃过一劫。

如在梦中耳。

他很无力,更从未有一刻那么后悔过——为什么当初的自己要选择放纵沉沦?如果他不放弃呢?如果他像二哥一样即便看穿了也依然选择入局,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就能有力量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和事了?

只是一切悔之晚矣,他那时仍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跑到齐家去见二哥一面,说些无关痛痒的关怀的话,同时很无力地问他,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才能帮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