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克制着伤怀,匆匆进了本家的门,去向公子复命。
公子在尧氏的嘉禧堂。
青竹进门的时候堂内频有说笑声,原是大公子夫妇带了徽儿和泰儿来看望尧氏,泰儿半岁了,正是粉雕玉琢紧可爱的时候,惹得堂上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徽儿还在和弟弟争风吃醋,更逗得大人们发笑。
似乎隐隐恢复了齐家往日的祥和热闹。
青竹一上堂便先看到了自家公子。
他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大约因这半年过得太过跌宕且辛劳了,他又清瘦了很多,气韵也变得更为寡淡沉郁,即便坐在如此祥和欢乐的堂上,仍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只是看着别人在享受安乐,而他自己却无法融入进去。
他看起来竟有些孤独。
他也看到了青竹,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有些变化,似乎也知道他带回的消息是什么,他犹豫了片刻,随后侧首对尧氏说:“母亲,我出去一下。”
尧氏本正抱着泰儿逗他玩儿,见青竹进来回话、自己的儿子又有回避众人的意思,不禁疑心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也是被这半年来的惊变吓怕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齐婴对母亲宽慰地笑笑,说了声“无事”,随后起身从嘉禧堂离开,转而回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中冷冷清清的,只有已经冷了的茶水和高高摞起的案牍,他却仿佛更自在了一些,好像方才家人们的欢乐令他感到了些许局促一般。
也或许并不是局促……是那里欢乐的光景令他想起了什么人么?
他在书案后坐定,问青竹道:“她在韦家安顿好了?”
“她”。
曾经那样亲密、亲密到几乎彼此融入骨血的人,如今却似乎连字也不能提起了,只能说一个“她”。
他是怕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