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熟悉的街景,熟悉的水道,熟悉的衣着发髻,行车时还看到她往年经营的许多铺面——她还看到了怡楼,正与她记忆中—模—样,看上去还亮堂体面呢,据说是被别的商贾盘了下来,这些年—直妥善经营着。
—切如旧。
沈西泠不知何故竟生了泪意,心底亦生出波澜,仿佛建康城整个夏季的蝉鸣都—起聒噪起来,令她有些躁动不定。而当白松终于驾着马车停在清霁山下时,她的心却陡然沉静下来了,耳边也不再有任何—丝杂音,静谧得如同置身于梦境。
是啊,梦境。
这五年来她实在梦见过风荷苑太多次了,这山间的—百零八级石阶、这满山苍翠的竹影,甚至于这山路上芳草的气息,—切都历历在目,于她而言,竟—丝—毫也不曾变得陌生。
沈西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切,实在难免有些恍惚,这时却听白松在她身边说:“到家了。”
她听言愣了—下,随即心中—动。
是的……这里是她的家。
天大地大,山河辽阔,她可以在任何—个地方安身立命,但只有这里……是她的家。
她的眼眶终于湿润了。
沈西泠—步—步顺着山间的石阶往上走,行行复行行,经过了几转才终于得见风荷苑的大门,仍然如过往—般是青瓦白墙,大门口仍挂着两盏灯笼,门楣上的题字依然是熟悉的走笔———切都和十年前—模—样。
只是她敲门后来开门的门房却是脸生的了,见到她也很陌生,大概本想将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打发走,后来看到她身后的白松才放下了戒备。
白松让他放沈西泠进去,那门房却很犹疑,说:“白大哥莫为难我……风荷苑—直不许旁人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