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折与他碰杯,“那孩子到底涉世未深,我看沈慎对他十分不满,等晚些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去见他一面。”
“也好。”周子舒见容雪折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不爽,便也没提温客行。
入夜后,吃饭的人该走的都走了,住在客栈的都到楼上房间里去了,容雪折才从房间里出来,他正想去找一找张成岭住在哪里,就见到他们两个惦记的小少年站在一个房间外面,一脸落寞。
张成岭见到有人出来,吓了一跳,却发现这人很眼熟,微微张了嘴,容雪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手里的布带在眼前蒙了一下又取下来,来人熟悉的模样足以张成岭分辨了,他眼睛一亮,容雪折脚下无声的来到他面前。
这客栈的隔音一般,只听里面沈慎的声音传了出来,“……张家两个侄子,死前曾遭凌迟,四哥他是自己击碎了自己的天灵盖,如果鬼谷顺利得到琉璃甲,何必大费周章,一定是他们找不到琉璃甲苦苦逼供,四哥和孩子们才遭这么大的罪啊!”
容雪折并不知道张家父兄死亡的真相,只是这话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听来,虽然是事实,但也未免太过残酷,于是上前抱了抱张成岭,少年也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腹上,竹烟波月的料子柔软,还带着容雪折的温度,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安全感。
“你还相信成岭什么都不知道吗?就是不知道这孩子中了什么邪,对我们这等疏远和沉默啊!”沈慎无能狂怒,说来说去又说到了琉璃甲。
赵敬的声音很低,听不到什么,后面两人的对话也跟他们没什么大关系,容雪折揽着张成岭的肩膀,把他带到了屋顶上。
“雪折叔叔……”张成岭跟容雪折在屋顶坐下来,因为刚刚偷听了别人说话,张成岭很小声的唤了容雪折一声。
容雪折揉了揉他圆润的后脑勺,“人生有死,修短命矣,但恨不复承欢膝下,奉教命耳。成岭,你父兄在天有灵,看你如此难过,也会为你心痛的。”
“雪折叔叔,你说,如果活下来的是我两个哥哥,是不是更好?”张成岭抹了一把眼泪,刚刚被人这么说的时候,他都没哭,但是看到容雪折,他的眼泪就忍不住。
“放屁!别听那些王八蛋胡言乱语。”容雪折陪着张成岭坐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爹爹必然也给你两个哥哥安排了出路逃命,但是那晚逃出来的只有你一个,怎么能怪你呢?”
“可是……我这么没用,我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家报仇啊?”张成岭抱着膝盖,眼泪打湿了衣摆。
“你记着,外物的一切和旁人的看法,都没有你本身重要。”容雪折猜想大概是赵敬和沈慎说了什么,才让这孩子如此难过。
“真的吗?雪折叔叔。”张成岭睁大了眼睛,他几乎要说出他的秘密了。
“当然是真的,你师父教你的内功你可有好好练习?”容雪折抚摸着张成岭的脊背,帮他平复心绪,“成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三岁入门,十六岁出师,用了十三年,再过十三年,你也不过二十七岁,别着急,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
“我有好好练习,可是雪折叔叔,我自己感觉不到进步。”张成岭用袖子才干了眼泪,“雪折叔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师父和温叔呢?”
“你温叔办事去了,至于你师父……你刚刚在楼下已经看到他了。”容雪折说着,拉过张成岭的手探查他的经脉,算是检查作业了。
“看到他了?我没有啊,刚刚楼下只有一个跟师父身材比较……啊!雪折叔叔,那个是师父?”张成岭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温叔说师父易容了是真的。”